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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前霍子珩獨自上了趟山,去前寨求見了大當家及二當家。
三人在大廳待了小半個時辰,誰都不知道他們之間談了什麼說了什麼。
出來后霍子珩就帶著阿嫻直接下了山。
無人來送行。
前日下過一場大雨,山路泥濘,兩道影相互扶持著在路上漸行漸遠,沒有回頭。
土匪山小山峰上,另有兩道影并立,遙遙著蜿蜒小道上蹣跚而行逐漸走遠的人。
“真不個面親口道聲別?這輩子最后一面了。”二當家跺跺腳。
跟老大爬到這兒,鞋子上沾滿了泥,抬腳時又厚重又黏膩,很不舒服。
大當家那張臉仿佛不會放晴,常年沉沉的,“不見更好。這些年只讓干跟黑市商戶打道的買賣,打家劫舍的事沒讓跟著摻和,就是想手上好歹干凈些。下了山當個普通人,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會做噩夢,能過安生日子。”
“不想聽喊一聲爹?”
“有個當土匪頭子的爹,不是彩的事。既然要摘,就摘得干干凈凈。”
“那你這打算也夠長遠的,小阿嫻現在還以為小時候自己是走運上了個肯教鞭法的師父,不知道那是你花大價錢專門替請來的。”goΠb.oγg
大當家低頭,將鞋上的泥也跺了跺,反手按著二當家脖子回走,“干這行的都沒有好下場,要不是沒辦法,我不會讓在土匪寨長大。府那邊很快就會手,老二,一輩子兩兄弟,一塊赴死吧。”
二當家:我草你大爺,老子的命終究不值錢。
“罷了,老子看得開,反正早就被盯上了,怎麼都跑不掉,出來混遲早要還。”他哼笑開,里閑不住,“姓霍那小子,你認為靠不靠得住?阿嫻離了山頭,后就真沒有靠山了,下山后無依無靠的,邊只剩下個手無縛之力的病秧子。人心易變難測,姓霍的萬一負了——”
“他敢。阿嫻會親手把他砍八塊。”
“……哈哈哈哈!說的是!那小子雖然看著一無是,好歹膽量還有那麼丁點,敢找上門來跟我們談話。”
想起霍小子找來的景,大當家臉上沉稍緩。
是個聰明的小子,來了之后開門見山,開口就道出他跟阿嫻的關系。
那小子說,“阿嫻我帶走了,有生之年定不負。臨走前,我以阿嫻夫君的份替行禮拜別。大當家自不是好人,但無可否認,是個為子謀深遠的好父親,此一拜,謝父恩。據山為匪多下場蕭索,亦珍重。”
阿嫻的眼不錯。
這輩子,應能得個安穩吧。
一旁二當家又喋喋開了,“你那小婿說自個霍子珩,姓霍……看他談吐舉止不俗,像是出大家子弟,周圍十里八鄉可有哪家是姓霍的?”
“不知。”
“十里八鄉沒有,再往外擴一擴,十城八州?”
“別琢磨了,死期臨頭了費什麼勁。”
“你他娘就不能說點讓人開心的……”
……
霍子珩跟阿嫻離開寨子的第六天,濰城外七里棧道的土匪寨被朝廷圍剿。
寨子一把手二把手死于圍剿中,其余匪眾抓的抓,逃的逃。
周圍百姓聽到捷報,拍手稱快。
彼時霍子珩與阿嫻已經到達濰城邊沿小鎮,在鎮上一間小客棧暫時落腳。
“大當家二當家都死了,聽說逃掉的多是住在下等區的婦人婆子,要不是我們運氣好早了幾日離開,現在定也夠嗆。”阿嫻抱著個小箱子坐在客房桌旁,想用輕快的語氣說點什麼,卻沒功,眼圈紅紅的。
吸了下鼻子,扭頭看床邊整理行李的男人,“臭男人,他們故意趕我走的是不是?”
那天大當家突然通知去寨子大廳,借著馬管事的事兒再次發難,說跟寨里兄弟們不是一條心,以后也走不到一條道。
罵不僅坑兄弟,還貪銀子,把以前拿跑費的舊賬全翻了出來,勒令立刻滾下山。
氣得鞭子跟大當家打了一架,沒打贏。
阿嫻又吸了下鼻子,把那個小木箱放到桌子打開。
箱子里裝著兩扎布料,一些簪花首飾,一把碎銀。
是跟男人親那天二當家送的禮。
離開匪寨后才發現,那兩扎布料里還藏了銀票,四百五十兩銀子,夠普通人家嚼用一輩子。
“善無盡善,惡無盡惡。”霍子珩輕道,“下等區那些婦人婆子,應該也是大當家二當家提前遣散的。”
“那定然也給婦人婆子們遣散費了,他倆帶著一寨子人當了幾十年土匪,兩人肯定想不到積攢的家當最后竟然會全拿來做遣散費。”
“嗯。”
府剿滅土匪后也查抄了匪寨,最后抄出來的東西除了些服及兵,別無他。
把土匪上的錢袋子摘下來整合了,也沒湊出十兩銀子來。
“我攢的銀子加上這些可不老,等尋到地方安頓下來,保食無憂有余了。”阿嫻很快斂了緒,把小木箱子重新蓋上收好,“臭男人,快想想我們去哪里安家比較好?要不就找個清凈些的小鎮子安家?種田我肯定不行,咱可以開個小店,琢磨琢磨賣點啥!”
霍子珩將行李規制好,回朝子搖搖頭,笑的,“開店也不行。”
“為啥?”
“黑店客人不幫襯,嗯……府也會上門找麻煩。”
“……”你說老娘開黑店?怕不是想找打?
也就看在你笑得好看!
夫妻倆打趣間,窗下飄來喧嘩。
這間客房位置在二樓臨街,樓下人說話稍微大聲些,房里便能聽得一清二楚。
“又有人被流放了,瞧這浩浩的,好幾十人呢吧?是哪家高大族犯事了?”
“這誰知道,反正犯了事兒,什麼門楣榮都不在了,還說什麼高大族,現在就是一群流放犯罷了。”
“打咱鎮上過,是流放去雍州定了……嘖嘖,那可是真慘嘍!雍州流放地的風云城跟龍潭虎似的到是惡人,連府都不敢管那片地兒。去那兒想活下來要麼得有銀子要麼得有本事,否則——”
霍子珩走到窗邊往下掠了眼,將支著的窗戶關上,回頭看著還在扳手指算銀子的妻子,翹淺笑,“阿嫻,我們去雍州流放之地。”
阿嫻咚地一聲摔下椅子,“……”
臭男人你不僅找打,還找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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