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上了騾子車之后,葉老太太就試探地問:“兩位嬤嬤,昨天子那個事兒,可想出法子了?”
“能有啥法子啊!”胖嬤嬤頂著一雙黑眼圈嘆氣道,“這事兒也不能瞞著,昨晚就告訴夫人了,夫人也愁得一夜沒睡好呢!”
葉老太太聞言了,話要出口卻又有些猶豫,生怕被人說是不自量力。
瘦嬤嬤一直沒說話,其實就是在觀察葉老太太的表。
從昨天就覺得葉老太太有話沒說出口,此時這種覺又來了。
“老姐姐。”瘦嬤嬤一把拉住葉老太太的手,“咱們也在一起好幾天了,你若是真有什麼法子,說出來咱們一起參詳參詳也是好的啊!”
胖嬤嬤聞言立刻看了過來。
“其實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所以……”兩個人殷切的目讓葉老太太有點張,不過最后還是一咬牙道,“我家二兒媳的娘,以前就是做繡娘的,把娘的本事學了個十十。
“所以昨天聽你們說要送去江南修補,便想著能不能讓看看,萬一有什麼法子……”
越說聲音越小,因為能明顯看出來,對面兩個人眼神中的期待在逐漸減弱,最后只剩下了失。
瘦嬤嬤有些不好意思,話是自己非讓人家說的,現在人家說了自己又這樣,實在不好。
想了想問:“他娘以前在哪兒做繡娘的啊?”
“說是在江南的什麼繡坊,我也沒記住什麼。”
一聽說是江南繡坊出,瘦嬤嬤才又稍微提起了一點兒希。
葉老太太此時心里已經沒什麼底氣了,卻還是忍不住替兒媳婦說話道:“晴天這兩天穿的襖子,就是前幾天在車上做出來的。”
想起晴天上那套裳,胖嬤嬤的眼睛也重新亮了起來。
那套裳做得的確不錯,說不上完,卻也基本可以比得上秦家繡娘的水平了。
原本以為那套裳是葉家特意給晴天買的,沒想到竟是葉二嫂坐在平板車上趕制出來的?
胖嬤嬤斟酌著問:“老姐姐,中午的時候,能不能你二兒媳過來幫忙看看還能不能補救。”
“這有啥的,沒問題,就是怕也幫不上什麼忙。”葉老太太趕應下。
中午停車休息的時候,葉老太太便將葉二嫂招呼過來。
“娘,啥事兒啊?”葉二嫂來到騾車前面。
“老二媳婦,你過來看看這個。”葉老太太招呼道。
瘦嬤嬤已經將子展開鋪在車廂了。
葉二嫂看到子的第一反應也是兩眼放,不過與葉老太太不同的是,的關注點全都在子的剪裁和繡工上頭了。
眼神貪婪地掃過子的每一寸,恨不得把人家的花樣兒和繡法全都記在心里。
誰知這麼一掃,便立刻被發現了問題。
“哎呦,這兒怎麼刮壞了,太可惜了!”看到子上的損壞,葉二嫂心疼得不行。
葉老太太試探地問:“你看看,這個還能修補上麼?”
葉二嫂聞言湊近細細端詳了半晌,皺眉道:“補倒是能補……就是不太容易,而且很費時間。”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心里都并不太信,但還是問:“這要如何補啊?”
葉二嫂在看到破損之后,心里就已經想了這個問題,聽到有人問便道:“將破損位置的繡線拆掉,然后先補料。
“但是不能像平時補裳那樣,直接打個補丁或是用針線起來了事。
“必須要找到跟布料一模一樣的線,據經緯將其一點點織補起來。
“雖說這樣補起來肯定不如原本的布料結實,但好在這子是滿繡的,最后再用繡花將其與周圍連一片,日常穿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葉二嫂說得頭頭是道,能聽出來是真的懂行。
但兩位嬤嬤的臉卻越發難看起來,雖然葉二嫂說起來短短幾句話,但只要一想到其中的難度,就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葉老太太不懂這些,看著兩位嬤嬤的臉,忍不住低聲問:“老二媳婦,你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還不等葉二嫂說話,就聽胖嬤嬤問:“那你能補麼?”
葉二嫂謹慎地問:“能讓我拿到太底下仔細看看麼?”
瘦嬤嬤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捧著子下了車,來到太底下讓葉二嫂細看。
葉二嫂先細細看了子的布料,然后又研究了半天上頭的刺繡,最后點點頭道:“補是可以補的,但是第一,必須要找到材質一致,一樣的線;
“第二,補過的肯定不可能跟原來的一模一樣。
“我只能盡力做到從表面上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是背面肯定不可能像如今這般線頭整齊了。”
原本聽到葉二嫂的第二條,兩位嬤嬤的心都涼了,聽完才齊齊松了口氣。
只要表面能補得看不出來,背面什麼樣誰還顧得了。
瘦嬤嬤當機立斷道:“我帶你去見夫人。”
立刻拉著葉二嫂去見了秦夫人。
秦夫人也有些吃驚,實在沒想到葉二嫂能有這樣的見識和手藝。
不過知道,兩位嬤嬤肯定是問清楚了,才會把人帶到自己面前。
所以并非提出任何質疑,直接對李福道:“吩咐下去,到天津衛之后就地休整幾天,等葉二嫂把子補好咱們再繼續出發。”
說完還對葉二嫂道:“你要補子,肯定不能再趕路了,得找個地方歇腳。
“而且天津衛那邊買東西方便,你需要什麼只管告訴李福,讓他想法子去采買。
“不過你也不用有力,反正子已經破損,你只需據自己的想法放手去做便是了。”
葉二嫂沒想到會這樣信任自己,激地連聲道:“秦夫人,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的。”
反倒是之前極力想促此事的葉老太太覺得力頗大,之前可沒想到補個子竟這麼復雜。
所以當葉二嫂扶著往隊尾走,準備回去吃飯的時候,憂心忡忡地說:“老二媳婦,這幾天閑著沒事的時候,多幫你大嫂帶帶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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