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覺得自己了個外人，康劍心裏一百個不是滋味。

這種覺很奇怪，不是惱怒，不是愉悅，不衝，卻也不理智，隻覺著涼嗖嗖的，很落寞，很無奈。就像是心栽種的一園花，滿園芬芳時，你察覺到有兩道目直勾勾地看過來，你攔不住，拽不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花兒落別人的眼簾，然後因為別人的欣賞而言笑晏晏。而你連個聽你傾訴的人都沒有，這個世界上應該是你最親最的夥伴、戰友，不知何時了花兒的同伴，兩人頭挨著頭，竊笑、悄語，時不時抬下眼，在你質疑的目裏，很默契地裝出一臉天下太平的樣。

然後就到了這一天，他被通知去見一對陌生的夫婦，商討花兒移栽的問題。更可氣的是，那對夫婦並不算是很陌生。兵書裏說得不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其實當護士從產房裏把囡囡抱給他時，康劍就有了麵對這一天的思想準備。餘中先生在《我的四個假想敵》裏寫道：兒要嫁誰，說得灑點，是的自由意誌，說得玄妙點，是姻緣，做父親的何必患得患失？可是，那樣一個的小娃娃，在你懷裏笑鬧、撒，一天天地長大，長一個麗的，突然被一個不知從哪塊地裏鑽出來的頭小子哄跑了，做父親的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難不你要找他決鬥？”白雁揶揄道。

他沒好氣地白過去一眼：“拱手獻城的叛徒。”

白雁咯咯地笑：“錯，我是識時務者的俊傑，明知會戰敗，何必勞命傷財，不如握手言和，以後貿易往來，互利互惠。領導，你還不換服麽，時間不早了哦！”

“又不是見什麽大人，換什麽服！”話雖這麽講，康劍卻是不不願地朝帽間走去。

白雁好奇地問道：“他們都不算大人，那什麽樣的人算大人？”

康劍頭痛裂：“咱們家囡囡是生，國際慣例裏，什麽都是士優先，所以不管他們是什麽樣的家庭，在婚姻中，咱們絕對不是弱勢的一方。”康斂別扭極了，他從來不是以勢人的人，哪怕他現居教育部部長一職，多人恭維，他卻一直踏實做事、坦做人，可是今天他卻有一些不淡定了。

白雁輕輕關上帽間的門，上前一步，寬地抱住他。“我懂的，我懂的，婚姻裏不存在高攀與低就，你隻是舍不得。領導，我願意接逸帆，不是因為他是誰誰的兒子，而是他真的是個很傑出很有擔當的孩子，我們家囡囡和我一樣，眼特別的好。”

這話功地取悅了康劍，俊逸的角微微彎了彎。他當然知道卓逸帆是什麽樣，雖然沒見個麵，卻不妨礙他找人調查一番，如果有一點不滿意，他可以有一萬個借口推掉今天的見麵。

“不過，領導，我可得說你一句，你是搞教育的哎，得接新思想新傳統。咱們囡囡是生，結婚時，咱們是嫁，這和以前有什麽區別呢？難道以後還是不能見不能疼？還是不能回家？你得換個思維，你不能敵視逸帆，你要像囡囡一樣去他，那樣我們就會多一個孩子。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憾，咱們隻生了囡囡一個孩子。”

康劍不服氣道：“一個怎麽了，咱們囡囡一個賽一排。”話雖這樣講，語氣卻是放了。

“自大狂。”白雁笑著了下康劍的鼻子，沒有再繼續嬉鬧，今天，也得好好地打扮下。

男人的服好辦，煙灰的西服，條紋領帶，不跳躍，卻也不深沉，很適合小範圍的聚會。

康劍對著鏡子把領帶塞進西服裏，眼角的餘一瞥，整個人都愕住了。“小雁，你······這是要去哪開會？”

頭發像酒店大堂的領班，一不地盤在腦後，莊重的米套裝熨出的每一線條，看上去很幹練很利落，也非常的職業。白雁不太自然地了襟的下擺：“平時穿護士服舒適慣了，這一我也穿得很難。沒事，我能忍。至這樣子一看就是家風嚴謹、家學淵源，所謂上梁正下梁才能筆直，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們家的囡囡是個好孩。”

康劍啼笑皆非，心裏麵卻又有點酸酸。雖然白雁很提，但因為白慕梅，在的長曆程中，還是多多留下了斑駁的影。無法抹去過去，隻能盡力修正。

小雁心裏麵其實也張吧，康劍對那對“陌生”夫婦又惱了一層。憐地將白雁攬懷，疼惜地落下一吻：“小雁，你知道囡囡最驕傲的是什麽嗎？”

“什麽？”

“有一個很漂亮很年輕的媽媽，有一個很帥氣很儒雅的爸爸。”

瞟過去一眼，到底是領導，臉皮的厚度異於常人，說這樣的話竟然像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所以咱們其他不去比，在值上不能遜就行。”

“對！”

白雁翹翹的下一抬：“等著，這是我的強項。”

半小時後，打扮得的白雁和康領導終於出發了。

兩家見麵的地點是一家做“醉江南”的酒樓，顧名思義，裝飾風格很江南，奢侈地圈了很大一塊地，複製了蘇州“拙政園”的一景點，花草蔭、樓閣亭立，隻是季節不太對，不過這樣反而有了一種蒼渺悠遠的意境。

“首長，幾點了？”諸航埋首在書中頭也不抬，眉頭蹙著

卓紹華歎氣，都問二十四回了。他們是提前一小時到的，這頻率也太集了。“康部長的書打來電話，他們還有十分鍾就到了。”

諸航騰地站起來，慌地轉圈：“怎麽辦，這書我才看了一半。”

卓紹華慢悠悠地掃了眼手中的那本《相親禮儀一百問》：“諸航，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諸航瞪大眼睛，義正辭嚴：“這麽重要的事，我怎麽會搞錯。是的，今天不是我相親，可是意思差不多，因為帆帆和康雨漪是以結婚為前提而往的，結婚不隻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家子的事，如果我禮儀方麵做得不到位，那麽康部長和他的夫人就會猶豫，能不能把兒嫁來我們家，我值不值得信任！”

卓紹華角搐了下，強抑下泛濫的笑意。“我覺得你有這樣的想法，就已經表達了最真的誠意。”

“說得你好像很有經驗似的······首長，你以前是不是相過很多次親？”諸航像發現了新大陸，眼睛激得都亮了。

到底是程序專家，思維都是跳閃的。“康部長的車子應該到了吧，我們去外麵看看？”

“首長，你不可以轉話題，到底有沒有呀？”

“不記得了。”卓紹華攤開雙手。

“一點點都不記得嗎？”首長和佳汐好像就是相親婚的哎，哎喲，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都像是別人的事。諸航盯著首長，沒有一點真實。

“哦，記得一點，是在一個大雜院的外麵，那是一個活力充沛的孕婦，我相了半個月······唔！”卓紹華含笑看著張地捂上他的諸航。“首長，你別本未倒置，今天的主角可不是你。啊······康部長到了。”

康劍和白雁震愕地站在門外，康劍是震撼，卓紹華私下和夫人竟然這麽親昵？白雁是驚訝，諸大校看上去好小哦，有四十了麽，逸帆是親生的麽？

“路上還好麽，今天周日，有一點堵吧！”卓紹華神未變地上前，微笑地朝康劍出手。

這不是康劍和卓紹華的第一次握手，隻不過之前的場合，康劍神經都是繃著，連笑都要拿著分寸。甚至他倆還有一張合照，被各國網友點評為“全球最值的政要”。當然，那是調侃，沒必要顯擺。

“路上還好。很抱歉，讓首長和諸大校久等了。”康劍臉有點黑。剛剛進門時，秦一銘大校竟然讓他和白雁接安檢。他明白秦大校是例行公事，可是這種覺越想越火。這是請吃飯麽，分明是下馬威。

卓紹華抬了抬眼，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人分別在沙發的兩端坐下。“今天我點了火鍋，天氣冷，而且覺吃火鍋很有家庭氣氛，可以嗎？”卓紹華等服務生沏好茶後，笑著問康劍。

“當然。”這樣家常的卓紹華，不是一點不適應，康劍臉微微和緩了些。

“這是諸航的建議。聽雨漪說您夫人的廚藝特別好，本來想冒味地上門品嚐，我說下次吧！第一次，在外麵見個麵，吃吃飯，說說話。”

真會得寸進尺，這就直接訂了下次見麵，也太容易了吧！康劍高深莫測地一笑，端起麵前的茶碗，不接話，晾著你。

卓紹華鼻子，康部長給他的覺向來進度有方，謙和達禮，今天這神怎麽像是賭氣似的。他是要安他，還是另挑一個安全的話題呢！隻是兩人的位置，不能隨便議論時政，不能隨意點評經濟，該說什麽呢？

兩人不約而同地都把目挪向了兩位主角。

比較起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湧，諸航與白雁那邊就是春風撲麵、似火了。問好之後，兩人的手就拽著，坐也是挨著。

相親禮儀ＮＯ1：要熱、大方，懂得適度的讚。“我今天終於知道雨漪的長相是傳誰了，雨漪媽媽的基因真強大。”諸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白雁，這就是傳說中的人麽，一顰一笑都像畫，難得又不矯，讓人看了又看。

“諸大校······”白雁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諸航，諸航一看就是爽朗直率的人，喜歡，這樣的人沒有勾勾彎彎，很好相。

“別這麽見外，我諸航或者豬好了，我朋友們都這樣。”

白雁禮尚往來：“好的，那你我白雁或者小白。”

卓紹華清咳兩聲，仰目看著天花板，康劍噴出了一口茶。豬？小白？聽著還配的。

相親禮儀ＮＯ2：談論家常，話題最傳統最安全。“聽逸帆說，你很喜歡戲劇，特別是越劇，什麽時候我們一塊去看一場。我對戲劇一竊不通，你要對我科譜科譜，我爭取看的時候不睡著。”

諸大校真實誠啊，白雁暗暗拭汗！“你太謙虛了，其實我也不太懂，逸帆倒是有點研究。對了，逸帆呢？”

“去接雨漪了。”

“應該早到了呀！”白雁不有些著急。

“哦，他還要去機場接下妹妹和的朋友，他們今天從烏克蘭回京。”

“兒的朋友，是誰？”接話的人是卓紹華。兒這次在國際空間站呆了三個月，有機會朋友嗎？

“就是那個瑞文的天學家。”

“我怎麽不知道他是兒的朋友。”卓紹華蹙起了眉頭。瑞文號稱霍金的繼承者，可是他比霍金幸運多了，他不僅健康，還很俊朗，最關鍵的是，他才二十四歲。“兒告訴你了嗎？”

康劍慢慢地坐直了子，不知為何，他突然有種遇上同盟軍的覺。

“沒有！”諸航囁嚅了半天，在首長迫人的視下，坦白待。“我覺得最近有點怪怪的，問啥啥都不說，像上了鎖。然後我就······黑了的郵箱，看到了瑞文和的來往郵件。”

“······”卓紹華默默石化了。

康劍友好地拍拍他的肩，此刻，啥都不需要說，他理解他就好。

白雁則地朝諸航豎起大拇指，悄聲道：“我給你點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