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元帝抱著永寧謹閣,邊走邊問:“今日藥可用了?”
一聽“藥”字,永寧眉頭擰起,“藥苦,不吃。”
貞元帝眼瞳暗了暗,又扯出一苦笑,“永寧乖,再過兩年,永寧便不必吃了。”
永寧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著貞元帝,后德妃眉眼間也出一哀傷,等進了謹閣,德妃打開食盒取出參湯,又道:“陛下龍不適,不宜太過進補,這參湯也是問了太醫院才熬制的,您放心用。”
貞元帝將永寧放下,牽道:“還是玉容心。”
德妃心疼道:“自從年前雪災,陛下許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臣妾再如何心,也幫不了陛下這些。”
貞元帝喝完參湯,拉過德妃的手,“忙完了這些日子,朕會好好陪你。”
德妃失笑,“陛下別拿這話哄臣妾了,您國事繁重,一事接著一事,除夕、上元時臣妾見陛下一面都難,臣妾可不敢想著占您時辰……”
貞元帝也有些無奈,德妃嘆了口氣,語聲悠長道:“這般一說,臣妾倒是懷念起當年在州的日子,那是唯一整整數月只有臣妾陪伴陛下的時,那時候臣妾便知道,等回了京城,便再難那般兩人相守了,因此臣妾分外珍惜,也分外知足。”
貞元帝一手將永寧抱在膝頭,又攬著坐在自己邊,“這麼多年了,怎還記著州的事?”
德妃眉眼間生出幾分態,“那時臣妾幾年夙愿得償,怎不會記一輩子?”
貞元帝畔笑意一頓,收回攬著德妃的手,只抱著永寧說話,“永寧今日識得幾個字?”
永寧眼瞳晶亮,“識得‘坐朝問道,垂拱平章’。”
貞元帝濃眉微揚,“那你可知是何意?”
永寧眨了眨眼,又看了德妃一眼,稚聲道:“意思是……父皇問臣子治國之道,令天下太平……”
貞元帝朗聲笑起來,著永寧發頂滿眸欣,但看著看著永寧,他眼底又生出幾分歉疚,“朕的永寧,若未患病,該是何等聰穎?”
如此一言,德妃也嘆息起來,卻又憂心道:“陛下將祭天大典之禮給玥兒,臣妾只擔心他辜負陛下的囑托……”
貞元帝眉眼微肅,“你不必擔心,事到如今,朕也懶得掩飾,朕有心玥兒繼承大統,也該為他鋪路了,倒是你,該多多提點他,他多長些志向才好。”
德妃聽聞此言,心頭先是一熱,但不知怎麼又生出幾分不安來,“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那邊……”
貞元帝冷笑一聲,“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為國為民殫竭慮,卻連選定儲君的權力都無?鎮西軍能敵龍武軍,還能敵北府軍不?”
德妃心弦微定,貞元帝還要說什麼,卻忽然猛地咳嗽起來,德妃見狀忙其背脊,待緩過來,貞元帝擺了擺手放下永寧,“行了,回去吧,免得給孩子過了病氣,天晚了,朕還要看折子。”
德妃忙抱起永寧,見貞元帝咳得面微紅,滿是擔憂地告退而去。
們一走,黃萬福忙倒了熱茶上前,又傾了貞元帝額頭,很快一驚道:“陛下熱還未退,可要宣趙院正過來?”
貞元帝又咳了兩聲,擰眉道:“避著人去。”
黃萬福連忙點頭,走到謹閣外將徒弟元福了來,“快去悄悄把趙昉大人來。”
元福應聲而去,只等了兩炷香的時辰,太醫院院正趙昉才提著醫箱趁夜而來,了謹閣,忙為貞元帝問脈……
沒多時,趙昉眉頭皺,“陛下可按時用藥?藥在何熬制?”
黃萬福道:“按時用,一頓未落,藥也是勤政殿侍從看著熬的,不會出事,但如今不僅咳疾未見大好,陛下熱不退,下午用完午膳,還有些胃里反酸之狀。”
趙昉面沉重了兩分,“陛下還有何不適?”
貞元帝了眉心,“還有些頭痛。”
趙昉一愣,仔細想了兩瞬,才道:“陛下此前傷寒未愈,再加上連日勞累,致使氣兩傷,余熱未清,再加上肝脾不和,寒邪侵胃,這才有熱不退,頭痛惡心之狀,微臣這便換上兩位藥,陛下再吃上兩日,或可緩解一二,但更要的,是陛下要好生歇息,心緒舒暢,否則,便是用藥也效用不大。”
貞元帝眉頭皺起,黃萬福見狀忙道:“陛下便聽勸吧,您這病拖了兩月了,若再不好,小人只擔心傷著本,西北那邊,您再憂心,也一時鞭長莫及。”
貞元帝看了一眼外頭黑漆漆的天穹,點頭:“也好,外頭不知多人想要朕的命,朕可不能隨了他們的愿。”
……
秦纓回府時夜已深,待到經室,秦璋不得要問問去了何,秦纓略一遲疑,只道去了戒毒院,又給程硯秋送了一回藥。
秦璋見神嚴峻,卻只道出此二事,心底自有疑問,然而秦纓還有些神思不屬,秦璋默了默,便再未深問。
秦纓今夜無心陪秦璋抄經,徑直回清梧院,一進房門,便吩咐白鴛找紙筆,沒多時,寫了一封長信給沈珞,吩咐道:“將這封信送去將軍府給謝大人,就說要他按照我信上所寫的查證,若得了什麼消息,無論早晚,立刻送予我,此外,再問問進宮之后說了什麼。”
沈珞應是,帶著信快步出了府門。
秦纓心神不寧地在院中等候,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沈珞才匆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