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夜深了。”
“我知道。”
手中白子落下,青梨才應了他。
卻沒有半點要去睡覺的意思。
“我還不困,先下完這局。你若是困了便先去睡。”
說著,指尖又攥上一顆黑子。
棋子是用上好的墨玉琢磨而的,深湛,襯得那纖細的指尖愈發潔白,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俞安行上前,握上那只手。
“正好,我也不困。”
微涼的指腹順著郎的雪腕蜿蜒索,環上盈腰,將人單臂托抱起來。
“既都不困,那便做些其他事。”
半開的窗欞被關上。
案上棋盤傾瀉,一顆又一顆的棋子接連滿地,滾至角落。
床幃放下,將子細碎的嗚咽哭訴圈在其中。
過了許久。
閉的帷帳被夜風吹開一道細微的隙。
青梨倚在俞安行懷中,一雙眼哭得微紅。
漱過了口,還是依舊覺得嚨痛。
“我要喝水……”
一開口,音調已啞得不樣子。
俞安行披下床,倒了一杯溫水,一點一點喂喝下。
先前已漱過口了,眼下再喝水,卻覺那黏膩的覺似乎還殘在嗓子口,沒弄干凈……
俞安行似乎讀出了心的想法。
“剛剛已經過了,不臟了。”
他說著話,又忍不住手上微腫的瓣。
上每一都極。
小小一張檀口。他之前也曾借用過。讓他念念不忘。
只那時是趁著不知不覺,今夜人清醒時,到底大不相同,他一時有些控制不住,力道有些狠了,將角都磨破了……
青梨是怕了他了。
推開他手捂住,躺在床上側過子不看他。
“……我要睡了……”
俞安行眼尾勾起一抹淺笑。
他手將人攬至懷中。
“今夜確實是我太急了……”
青梨面通紅一片。
他還在說……
才不理他。
閉眼枕在他膛上,嗅著他上那淺淡的草木清香,沉沉睡了過去。
——
枯葉打著旋從樹上飄落,停在腳邊。
每日就這麼陪著兩位老人下棋賞花,青梨同俞安行兩人在姑蘇的日子悠哉悠哉便過去了大半。
天氣漸漸冷了起來。
庭院里的樹木葉子枯落大半,枝丫變飄零禿的一片。
和京都不同。姑蘇城被水包著,一年四時水汽充裕。
就連吹到人上的秋風,都是帶著氣的料峭寒意。
許是太久沒有回過姑蘇,青梨也對這天氣有些不太適應。出門被風一吹,肩膀的舊傷泛疼。
景老太太上了年紀,更不住這風。
即便屋里地龍和炭火都燒著,也還是染了寒氣,咳嗽了起來。
俞安行今日同景然說好了一道出門,青梨醒來時,他人已不在了。
用過早膳,青梨打算去看一看景老太太。
景府里的奇珍異草種類繁多,同國公府的菡萏園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深秋時節落葉蕭蕭,層層疊疊鋪在青石小道上。
府里的下人還未來得及清理,小巧的繡鞋輕輕踩上去,是舒服的松。
剛走到兩位老人所在的集福苑,院子里的嬤嬤遠遠見了,帶著熱絡的笑趕出來迎人,卻說今日一早來了客,老太太正在前廳待客。
青梨聽了,腳尖調轉了個方向,又帶著小魚往前廳去。
正廳門口換上了厚實的氈簾。
外頭的風吹得嗚嗚作響,那簾子也紋不,將冷風隔絕在外。
青梨行到階下。
有兩個婢一左一右立在門口候著。
見了青梨,還未來得及通傳,里頭的談聲約約冒了出來。
青梨聽到一個尖酸的婦人聲音。
“……那可是整整五千將士的命,即便生父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那也是個賣國求榮的。我們景家世世代代清清白白,怎麼能進來一個這般出的人……”
作者有話說:
第106章 火
【一百零六】
氈簾擋在中間, 傳出來的聲音雖不太真切,但還是能勉強聽個大概。
當年的那場戰事,在京都時, 幾乎無人會議起。
但在姑蘇不同。
那喪命在海上的五千將士, 全都生于姑蘇、長于姑蘇。
那一戰之后,整座姑蘇城陷巨大的悲慟之中。
姑蘇的人都記得當年。
青梨停在階下, 寬袖下的指尖微微。
當年事發生時,不過是才幾歲的稚兒, 并不懂那些人口中憤憤喊著的賣國求榮是什麼意思。
只知道爹爹永遠不會回來了。
記憶中, 爹爹的樣貌已日漸模糊。
但青梨深信, 爹爹絕不會是那樣的人。
娘親帶著自己守著舊宅,要為爹爹洗刷冤屈。
可本就看自己和娘親不順眼的唐蕓, 變得愈發苛刻。
甚至還將自己騙到了那間屋子里,同那個陌生的男人關在一起……
為了,娘親終于還是離開了姑蘇。
一路北上,到了京都,進了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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