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棲宸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聽了傭人稟報，萬麗婉對盛宴說過些什麼。

萬麗婉其中一句話就是，你住在我兒子的房子里。

慕棲宸在盛煙前蹲下，手握住盛煙放在膝蓋上的小手，弱無骨，帶著一陣冰涼。

“盛小二，那我把這套房子送給你好不好？以后就是你的房子，你才是它的主人。”

口吻像是在哄鬧脾氣的小孩。

原本這房子一開始就是為盛煙準備的，喜歡，他才買。

“不好。”盛煙撇著地毯上的花紋，就是不想看慕棲宸。

盛煙生氣的時候就是這樣，連看一個人都懶得看，就像此時對待慕棲宸的樣子。

慕棲宸張了張，沒有想出補償方式來，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哄開心。

他一向不是一個會討開心的人，盛霽從前就說，他能得到盛煙的青睞，那是祖墳冒青煙。

“小煙，你想如何？”好半響后，慕棲宸才再次開口，“你從前說喜歡瑞士，我們可以暫時搬去那邊，在阿爾卑斯山下的小鎮買一個大房子。”

在阿爾卑斯山下小鎮買個房子，閑來無事的時候過去度假，這是從前盛煙給慕棲宸提及過的未來暢想。

只提過一次，他就記到了現在。

盛煙的目從地毯上收回，落到慕棲宸的上，眉眼都是冷的：“因為你母親到來，所以希我搬去國外嗎？”

要為萬麗婉讓路？

“不是。”慕棲宸好脾氣的開導，“你想在哪里都可以。我希你能開心。”

“開心？”盛煙覺得這個詞有些陌生，“我好像很久沒有開心過了。”

慕棲宸的心口再次被利刃給狠狠剜了一下，連著呼吸都在痛。

的不開心，是來源于他。

都是因為他。

原本懷孕都已經不是的所愿，今天還要遭萬麗婉的譏諷。

都是他的錯。

“對不起。”他擔心跪在地上，將盛煙抱在懷里，“對不起，小煙。”

盛煙像是看陌生人一樣，帶著淡淡的新奇看慕棲宸：“慕棲宸，你竟然有一天會道歉這麼積極？”

慕棲宸還沒說話，盛煙又道，“可是我這人，一直覺得‘對不起’這三個字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對不起，三個字，能彌補什麼？

給彼此一個臺階下還是讓彼此心安？

可現在不想給慕棲宸臺階下，也不想給自己臺階下。

“那你想如何？”慕棲宸把這個選擇權給盛煙。

“我想如何，有用嗎？”盛煙的神里這才多了幾分認真，顯然是的確有想和慕棲宸談的事。

“你先說。”

“帶我去見我哥。”盛煙本不問慕棲宸現在是否安好。

慕棲宸很短暫的楞了一下，也不和兜圈子，“你什麼時候知道慕棲宸平安的？”

盛煙從他懷里掙出來，靠著沙發，“這段時間，你從來沒有提過我哥哥的消息，要麼是我哥那邊有不好的消息，要麼是他已經平安無恙。我托人問了，安斯利最近很悠閑，那狀態完全不像是失去了左膀右臂的模樣。所以，我哥現在很好。”

盛煙從前不在慕棲宸面前提盛霽，那是因為擔心盛霽的況暴在慕棲宸面前，但是，現在顯然慕棲宸已經掌握了盛霽的況，那之前的一切虛與委蛇都沒有了必要。

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慕棲宸聽了盛煙這一通分析，眼底飛快劃過自豪的笑意——他的人，就是這麼的聰明！

“不行。”

盛煙的手從慕棲宸的掌心出來，剛才那難得起來的興致瞬間落下去：“為什麼？”

“盛霽現在在非洲，不安全。”慕棲宸說，“那邊最近不太平。”

盛煙一聽非洲就眉心一跳。

非洲不僅不安全，大部分還環境惡劣。

“別擔心盛霽，他本事大著。”慕棲宸之前不把盛霽的行蹤告訴盛煙，就是不想盛煙為盛霽擔心。

盛霽去非洲是為安斯利搞資源和鉆石礦，邊帶著頂尖雇傭兵，甚至比他在西里爾家族勢力范圍都安全。

“既然你不同意帶我去見哥哥，那我換另外一個要求。”盛煙說。

“你說。”慕棲宸直覺不會是什麼自己樂意聽到的。

“這個孩子，我不想要了。”

慕棲宸瞳孔狠狠一，想也不想的否定：“不行。”

他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太過冷，將盛煙垂下來的鬢發挽到耳后，和態度，“小煙，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麼？”

說好了，要留下這個孩子。

“慕棲宸，不過是你母親來找我說了幾句話而已，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的對我，好像我是什麼容易破碎的陶瓷娃娃一樣。”

慕棲宸的嚨梗塞得說不出話來。

盛煙說得輕松。

可那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嗎？

如果換個人被自己肚子里孩子的如此對待，現在恐怕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這樣堅強的盛煙，讓慕棲宸只想狠狠的扇自己的掌。

都怪他沒有將人保護好！

“慕棲宸，你先別說話。”盛煙此刻非常的冷靜，像是在和慕棲宸談合作，“我之前的確答應了要生下這個孩子，可是，當時我并不知道你母親會對這個孩子這麼抵。我可以不這個孩子，但是我想盡量給他一切他該有的，父親的期待，的寵……而不是你母親一口一個的，孽種。”

盛煙很艱難的才說出“孽種”連個字。

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這個孩子比想象中的更自己重視。

不能這麼不負責任的生下他。

“你為什麼不說話。”盛煙死死的盯著慕棲宸，只得到他的沉默，沒有一個字的回答。

“盛煙，”他現在不小煙了，是在認真的和談論問題，“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答應你這個條件。”

甚至，連盛煙說出要去見盛霽的事也許只是一個鋪墊。

先說出一個讓慕棲宸絕對不可能答應的事，然后盛煙提出真正的想法。

沒想到的是，慕棲宸依舊毫不猶豫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