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汲年時,曾在先生那里見過臨摹的詠梅賦,因此賦被朝廷嚴,知道的人并不多,絕無可能流傳到了江北。
蕭楚華聽完,瞇著眼看那個“之”字,崔茵給寫的描紅帖有厚厚一沓,練著練著,也不會在意這其中一個字有什麼不同。
現在看來,其他字帖中的“之”字都是刻意改過的,唯有這章疏忽,掉了。
起,拿著這張字朝外走。
沈汲愣了愣,忙追上去,“你這是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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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合璧,夕暉傾頹,眼下已是四月初,樹木的枝葉已經繁盛起來,遠遠去,墻里墻外,樹影婆娑,青蔥的樹冠之上,時不時有鳥雀徘徊。
暖風里夾雜著意,白日里已經有炎熱的覺了,傍晚時分,熱氣消散了大半,大概這幾日快要下雨了,園中的空地上,像是蒸騰凝聚了一團熱浪。
大司馬府中的長廊上盡數掛上了竹簾,幾個婢歡快的穿廊而過,小聲湊在一起說話。
“……以前大司馬不回府,府里都沒有生機和人氣兒。”
“現在好了,你們看這竹簾,又遮又清涼。”
“多虧了陳娘子,是人掛上的。”
幾個婢從廊下的花廳轉角過去,迎面看見一道窈窕的影款步走來。
“夫人安好!”
幾個人歡快地朝行禮,婢們都很喜歡這個和氣溫的大人,原先是陳娘子的,可后來聽婁復和大司馬一口一個夫人,們也跟著。
久了,有時候也在猜測,是不是過段時日,這位陳娘子就要當真的蕭夫人了。
今日夫人打扮的真是人移不開眼,雪烏發,梳起一個婀娜的發髻,出一段細膩的鵝頸和鎖骨,容像是春日里初綻的牡丹。
袂翩躚,石榴紅的褶像是花瓣,襯著纖腰盈盈一握,月匈巍峨。
幾個婢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紅撲撲的,問好行禮之后,忙拉著手跑走了。
今晚出門賞燈,蕭緒桓派人傳話,請到前廳。
崔茵走到長廊盡頭,便看見蕭楚華快步從前廳出來。
“郡主!”
蕭楚華聞聲回頭,頓住了腳步。
崔茵笑問,“好些日子不曾見郡主了,聽蕭郎君說郡主近日有些事要忙,我寫好了新的字帖,春草,快回去給郡主拿來。”
蕭楚華有些不自在的移開視線,剛剛與阿弟爭執了幾句,蕭緒桓只承認崔茵份的確是假的,可也是有苦衷的。
蕭楚華難以理解,什麼苦衷,嫁過人,生過孩子,如今還編造份欺瞞阿弟,蕭緒桓既然都知道,卻不生氣,也不揭穿,還將人護在后。
實在是無法平靜地面對崔茵。
“不必了,”蕭楚華攔住,有些生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崔茵愣在原地,郡主方才樣子,像是不愿意同自己說話,避如蛇蝎。
凝眉,著蕭楚華離去的方向,莫名有些不安。
腰肢上搭過來一只手,崔茵側回,見蕭緒桓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后。
崔茵有些擔憂道,“妾方才遇見了郡主,不知怎麼,郡主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嗎?”
蕭緒桓輕輕應了一聲,目落在的桃腮杏頰之上。崔茵今日在眉心畫了花鈿,目流轉,清艷的容里多了些嫵,花鈿上勾勒的花瓣像是能攫住人心似的,惹得他有些心。
“蕭郎君?”崔茵蹙眉,有些疑,蕭楚華從前廳出來時就像是在生氣,難道不是和他吵架了嗎?
蕭緒桓卻沒有回答,抬手,將幕離幫戴好。
修長的手指挑開幕離前面的紗幔,見還在想剛才的事,笑了笑,夸贊道,“夫人今日真。”
崔茵啞然,明明在問郡主的事。
蕭緒桓裝作看不懂眼神里的追問,抬手平的眉頭。
“滿園春,不及夫人這一朵。”
他們還站在庭前的臺階下,隨時有仆婦和婢們經過看到,崔茵不知道他的手指還會繼續哪里,面頰泛起紅暈,張地攥住了他的袖。
暮漸漸昏沉下來,晚風穿堂而過,吹起幕離的一角,如崔茵所料,他移開了手指,挪到了另一。
蕭緒桓輕輕了泛紅的耳垂,見蝶翼般的睫輕,咬不看他的眼睛。
崔茵扯了扯他的角,示意蕭緒桓快些走,那人卻不不慢打量怯的表。
而后,只聽他笑道,“幸好,今夜只有我能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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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梢頭,今夜建康城中燈火通明,人頭攢,長街之上架起了高高的燈架,各式各樣的祈福祝壽的花燈隨著清風搖曳。
馬車停在了一巷口,崔茵掀開簾子的一角朝外看,公子王孫、淑娥,士族人家的子弟也紛紛出游賞燈,香鬢影,熱鬧非凡。
崔茵有些擔憂,“蕭郎君,若是街上的人認出你來可怎麼辦?”
街上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崔茵知道,那些士族子弟大多蔭封仕,多得是見過并認識蕭緒桓的人,他今日驟然帶著一個陌生郎出門賞燈,怕是遭人議論,有心之人查起來,萬一暴了自己的份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