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被是冷的, 的也是冷的, 這冷意進的心底,似乎連的骨髓都凍住了。
深深的懷疑源源不斷地涌出來;也許本沒有解藥, 也許這就是天意,是從一出生就逃不的命運。
從未像現在這麼無助過, 已經沒了堅強的力氣。
現在所能做的,只是像個弱無能的人,將臉埋在臂彎里失聲痛哭。
帳外響起沉而緩的腳步聲, 有人掀開帳幔。
知道是誰, 可不能轉。
桓煊在旁邊躺下,從后抱住,輕聲道:“別難過。”
他這麼一說,隨隨本來已勉強止住的眼淚反而又奪眶而出, 整個人抑制不住地抖起來。
桓煊將摟得更,仿佛要用背脊替擋住一切風霜。
隨隨本來已經有些難以為繼,在他溫暖的懷抱中,的慢慢暖和起來,似乎又有了堅持下去的力氣。
抿了抿道:“經卷里沒有也沒什麼,哪有那麼容易找到,還有那麼多地方沒找過。”
“綏綏,”桓煊心如刀割,“別再找了。”
他知道一次次燃起希再被澆滅是什麼滋味,經歷一次已像剜他的心一般。
“還有很多地方沒找過,”隨隨道,“一定還有什麼我們沒想到的地方……”
桓煊輕輕吻著的頭發:“別找了,即便你不回來,我這輩子也已沒有憾了。”
他頓了頓道:“現在的每一天都是我來搶來的,你再陪我最后一天,明日就啟程吧。”
隨隨脊背驀地一僵。依譁
桓煊道:“我不要你看著我走,你就當我還在長安,是你離開我……”
他已經有好幾次把背對著,至最后一次他不會再留給一個背影。
隨隨忽然轉過吻住他。
這個吻熾熱又絕,帶著眼淚的苦,讓他想起出征淮西前那個纏綿的春夜,那次是生離,這回卻是死別。
過了許久,隨隨方道:“你一定要我走的話就下敕書吧。”
桓煊當然不能下敕書走。
隨隨把臉埋在他膛上:“還沒到最后一刻……”
說完這句話,似乎終于筋疲力竭,慢慢闔上雙眼,半夢半醒間,直覺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事,可太困太累,腦海中一片混沌,沒來得及想明白便沉了夢鄉。
這一覺不知不覺睡到午時,隨隨醒來時還有些恍惚,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酣沉無夢的睡眠。
桓煊還環抱著,膛平緩又均勻地起伏著,顯然還在睡——他昨夜顯然也沒睡好。
隨隨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胳膊搬開,剛擱到一邊,男人皺了皺眉,重新攬住,還把往前摟了摟。
隨隨折騰了三回,往他懷里塞了團裳,這才掙出去。
去凈室洗漱更,在堂中用了點清淡粥菜,便讓侍將廂房里還未看完的文書搬了一箱到寢堂。
就坐在桓煊榻邊繼續查看陳王府的賬目,發現桓炯大約從十幾年前開始,只要遇上年便會買許多米糧,但陳王府抄沒時庫中的存糧卻不多,可賬冊中只有大批米糧的支出,卻沒有去向;此外他還在銅貴布賤的年份大批買布帛和綿,這也不合常理,因為銅越貴,一般人越是會將錢囤積起來。
而這些米糧布帛全都不知去了哪里。這麼大的數目,持續那麼多年,即便桓炯真的蠢笨不堪也能看出不對來,何況他心思比常人還縝許多。
“有什麼蹊蹺?”桓煊道。
隨隨這才發現他醒了,怕他傷神,遲疑要不要告訴他。
桓煊似乎猜到的想法:“你雖比我聰明,兩個人一起想總勝過一個人。”
頓了頓道:“我也想活下去。”
隨隨目微微一:“好。”
將帳目中的蹊蹺說了一遍:“定期支出這麼多米糧布帛,我差點以為他是不是養了支私兵。”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在天子眼皮底下養私兵,除非桓炯有通天的能耐,何況這支私兵能藏哪里去?
桓煊想了想道:“米糧和布匹還罷了,本來就是可以當錢用的,綿卻不然,只能用來做寒。”
隨隨點點頭:“所以桓炯一定養了一群人,而且還不在數。”
可推到這里依舊沒什麼頭緒。
隨隨道:“可惜當初陳王府中的管事、桓炯的親信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否則一審就知道那些東西到底去了哪里。”
桓煊道:“你的子還未好,別太傷神。”
隨隨點點頭,了眉心放下賬冊。
隨即又拿起查抄陳王府后沒宮中庫的財、田產清單。
將單子瀏覽了一遍,用指尖點了點,蹙眉道:“總覺得單子上缺了點什麼……”
閉上雙眼,將那日在陳王府中走過的一間間房舍回憶了一遍,想到那間地下石室時,忽然覺得有哪里不對。
的目不經意落在房中的覆蓮柱礎上,電石火間,忽然明白過來究竟是哪里不對:那堵空墻前的須彌座。
原本以為那個石墩子是用來坐的,如今一想,為什麼不置榻,不置繩床,卻放個石墩子,而且那麼小的室,一堵本來可以做木架置的墻空空如也,好像特地留出來的一般。
因為那不是石墩子,須彌座和蓮花座都來自佛門,那很可能是個用來放造像的底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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