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軍首戰大捷。
捷報傳回西北, 魏姝不由大松了口氣。
西北軍不擅水戰,攻伐大安,最大的阻礙就是丹水。如今阻礙已除, 甚至不曾折損一兵一將,魏姝得知此戰的詳后, 心中既慶幸, 又覺唏噓。
唏噓的是, 如此要塞, 兵家重地,大安竟然安排了何知州這樣的文統管,都要忍不住慨一句, 天命在謝蘭臣了……
隨捷報一起送進魏姝手里的,還有一箱柿餅。
錦州城柿餅多霜厚, 口糯, 甘甜無核,是以多年來都被納貢品當中。而謝蘭臣特意讓人送回的這一箱, 便是何知州挑細選,即將送神京的貢品。
魏姝攔下想要和“過來”同吃一個柿餅的昭兒,吩咐仆從分出半箱柿餅,給嘉王府那邊送去。
下人們依言分了柿餅, 前腳剛離開,后腳嘉王府那邊兒就來人說:“平寧公主有幾句話要同公主說, 想請公主過去一趟。”
西北軍發兵之前,魏婧便被再次足,連帶著從西北帶來的那些仆從, 也一起被看管了起來。
如今捷報剛傳回嘉王府, 魏婧便著急想見自己, 魏姝不用猜也知道,要和自己說什麼,總歸不是責罵自己背叛大安,就是要勸自己背叛西北。
魏姝懶怠與過多糾纏,直接便對傳話的人說:“我事務繁忙,不便過去,等什麼時候平寧公主方便了,再請來公主府一敘。”
說罷,魏姝便走到桌案后,拿起筆開始給高霖寫信。
傳話的小丫鬟見狀,也不好再多打擾,只得默默退了出去。
嘉王府中,魏婧聽完小丫鬟的轉述,忍不住后悔垂淚:“早知今日,當初宮宴上,我就不該救!”
早該知道,大廈將頹,只手難支,卻高估自己,以為自己是什麼天選之人,以為僅憑自己,便能挽救大安的傾頹之勢,結果反而要提前兩年葬送大安的社稷。
還自信地以為,憑借謝子期上輩子對自己的喜歡,只要自己這輩子和謝子期親,他們兩人定然琴瑟和諧,白首不離。
可事實卻是,謝子期在不知不覺中早已和生了嫌隙,連新婚之夜都不愿意和同房。原本還想著,今后相中再慢慢與他修補關系,可謝子期轉眼又去了草原——若謝子期在草原待上三年兩載,他們本就不多的分,怕是就該消弭殆盡了……
以為自己能挽救一切,彌補憾,結果反倒連上一世都不如——上一世,起碼大安還能再茍全兩年,和謝子期雖然沒能為夫妻,至有彼此的喜歡。
“怪我自作聰明,都怪我!”魏婧痛苦又懊悔地哭喊起來,“為什麼要讓我做那個夢呢?讓我知道一切,卻又無力挽救,還不如一開始就讓我什麼都不知道!”
*
另一邊,西北軍攻破錦州城后,便兵分兩路,直驅神京。
等元和帝反應過來,派兵馳援時,謝蘭臣已經一連奪下四郡,勢如破竹。后來雖然多了援兵阻擋,攻勢慢了下來,卻依然穩穩地朝著神京的方向,一點點靠近。
元和帝再次向靺鞨借兵。
要打謝蘭臣,靺鞨這次倒是很愿意出兵襄助,可惜卻自顧不暇,因為就在半個月前,契丹也對靺鞨出兵了。
有契丹牽制靺鞨,謝蘭臣一路帶兵進,未嘗有敗績。
他每攻破一座城池,都會給魏姝送去當地的貢品,有吃食,也有織錦綾羅,以及紅瓷玉石之類。
魏姝看著自己越發盈的庫房,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父皇在時,每次地方上送來貢品,父皇總不會忘了讓先挑選一份……
靺鞨幫不上忙,為了抵抗西北軍,元和帝不得不再次調國的兵力,原本用來對付英王和裕王的軍隊,也被調走了十余萬。
如此一來,原本氣數將盡的英王和裕王,竟然又勉強支撐了幾個月。然而英王等人還沒來得及高興,高霖卻忽然帶著他們的糧草投奔了西北軍。
沒了糧草,本就是茍延殘的英王,終于兵敗,英王被擒時,還在對高霖破口大罵:“高霖豎子!背信棄義,不得好死死無葬之地地塌天荒荒子孱孫……呸!你一個死太監,哪兒來的子孫?活該你斷子絕孫!”
可即便平息了英王的叛,舉全國之力對抗西北軍,大安依然節節敗退。更有人因為懼怕謝蘭臣戰無不勝的名號,直接大開城門投降的。
半年后,西北軍兵臨神京城下。
時至今日,距離熒守心出現,已經過去了整一年,元和帝深自己死期將至,不敢迎戰,只令人閉城門,死守不出。
神京城作為國都,城門高大堅固,易守難攻,只要閉門不出,至還可以再撐兩個月。
兩個月,只要他再活兩個月,說不準就可以撐過死期,或是靺鞨在這兩個月打敗契丹,趕來援救……
元和帝死守孤城,謝蘭臣也不強攻,只派兵圍城,耐心等待,又在城外筑起高臺,令聲音洪亮之人,每天站在高臺上,朝城大聲誦讀高霖那篇討伐元和帝的檄文,細數元和帝謀害先皇以及崇寧公主的罪證。
半個月后,城百姓幾乎已全部知悉元和帝的罪狀,眾人十幾天來被圍困的惶恐,慢慢變了對元和帝的不滿——天現熒守心,說明連上天都看不慣皇帝的所作所為,那他謀害先皇的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這樣的人竟不自己引頸就戮,卻還要他們一城的百姓跟著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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