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辰看著謝昭昭。

那張臉瞧著無害，毫無攻擊力，然而黑白分明的眼底卻帶著幾分銳利芒。

能在謝家所有人面前和楚南軒暗度陳倉五年之久，又豈會是個笨蛋。

謝星辰冰冷道：“萬一到時候出了事，你像劣質軍械這件事，勸大伯和二房與楚南軒劃清界限，我豈不是自尋死路！？”

“劣質軍械牽連太廣，謝家手會弄巧拙。”

謝昭昭說：“但你和楚南軒的事只是兒私……況且，上次楚南軒出事，你又怎知我爹背后沒有做什麼救他？”

啪。

謝昭昭放下筆，面轉為不耐：“你既然自己有主意，來找我做什麼？你自己解決便是，我要安心抄經了，你自便吧！”

這是逐客令了。

謝星辰了手中的筆，卻沒有起。

半晌，謝星辰問：“你為何忽然就對他如此冷淡？”

“不知道。”謝昭昭看著跳躍的燭火，“或許以前也未見得多親熱，只是習慣了，然后看你們連孩子都有了，忽然就膩了，煩了吧。”

謝星辰頓了頓，“那你到底怎麼知道我們的事的？我們一直——”

“你有完沒完？”謝昭昭忽然變臉，冷聲說道：“要我讓人把你丟出去你才甘心？滾！”

謝星辰臉陡變，果然也沒再停留，起離開了。

很快回到了竇氏房中。

竇氏詢問況，簡單說了，神復雜道：“娘，你說到底怎麼發現我和南軒的事的？”

“這……”竇氏沉了一陣子：“這世上沒有不風的墻，只要做了，總會留下一些蛛馬跡，或許你們的事是被旁人發現了。”

“比如定西王！定西王一直對謝昭昭勢在必得，說不準他暗中盯著楚南軒，然后發現了你們的事就告訴了謝昭昭。”

竇氏肯定道：“絕對是這樣！你別忘了，南軒和那賤人大婚的時候，定西王還搶了親。”

“說是為了破南軒和劣質軍械的事，但定西王什麼時候不趕來，偏偏就在婚的時候搶親截留證據——”

竇氏冷笑一聲，“要說沒有一點是為了謝昭昭那賤人怎麼可能？”

“從定西王那里知道了你和南軒的事，便心灰意冷，然后定西王還喜歡，自然立即投定西王懷抱，怎麼可能還會和你搶南軒！”

說到此，竇氏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的嫉妒，“一個只會舞刀弄槍的母虎，到底哪里好，讓定西王那樣尊貴的人惦記了這麼多年！”

謝星辰也很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謝昭昭什麼都比好！

咬牙妒恨了一陣子，才回歸到目前最要的事上，“出了個主意，我在水陸大會上將我和南軒的事抖出來！”

竇氏面糾結，片刻后眉眼之間劃過一抹決絕：“那小賤人有句話說的對，富貴險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這世上就沒有平白掉下來的餡餅，想要得到潑天的富貴，便得需要冒險。

竇氏和謝星辰母二人對視一眼，確定了心意，便立即開始埋頭商議。

如何巧妙地“破”那件事，讓楚南軒非娶不可！

……

謝昭昭將自己的那份經書抄完用了半個時辰，接下來又為于氏抄經。

整理經文和重新擺放宣紙的空隙，香桂低聲問道：“小姐，萬一二小姐不信您怎麼辦？”

從謝昭昭大婚被搶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月了。

謝昭昭并未和香桂主說過什麼。

但從平素的反應和言辭，香桂這個照看的人也知道了許多事。

比如謝星辰和楚南軒，以及那個孩子楚赫。

香桂搞不懂謝昭昭為什麼能如此冷靜，還能大度的想讓楚南軒和謝星辰有人終眷屬，想讓楚赫和他們一家三口團聚。

按照謝昭昭以往的脾氣，拿劍劈了楚南軒才是正常的啊。

怎麼都不該是如今這樣冷靜大方。

香桂忍不住說道：“小姐，您是要算計報復他們吧？”

“聰明。”謝昭昭笑盈盈地說：“自然不能輕易放過他們……謝星辰不信我也無妨，自己不愿意往前邁那一步，我幫就是。”

總之，謝星辰和楚南軒的事必定瞞不住。

“可是他們的事一旦破，恐怕小姐和楚將軍就徹底沒機會了。”

香桂神復雜，“小姐方才和二小姐說的話句句屬實，一旦他們的事在這水陸大會上破了，他們就只能親了。”

“怎麼報復別人的手段，卻是讓人家圓滿？”

“有時你看到的圓滿未見得是真圓滿。”謝昭昭拿著剪刀剪燭心，“楚家并不是個富貴窩，反倒有可能是個豺狼窟。”

香桂想起那冷冰冰且高高在上的楚夫人楊氏，覺得謝昭昭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只是謝昭昭對楚南軒轉變的這樣決絕，到底還是有些不習慣。

謝昭昭卻并不愿意多解釋什麼。

許多事是沒有解釋必要的。

就是真的謝昭昭，重生之事，所有所有都歸于一場噩夢。

是噩夢長，冷靜，決絕。

邊的人遲早會習慣如今的模樣。

靜心抄經，一筆一劃，字跡工整，十分的虔誠認真。

至于謝星辰和竇氏那邊，謝昭昭一直吩咐紅袖盯著。

第二日晚上，祈福結束，回到禪院抄經的時候，紅袖前來稟報。

“小姐，那邊派了人去回城，往楚赫安頓的那個城北小客棧去了。”

“哦。”謝昭昭點點頭，“看來是要用上那個孩子，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奴婢倒是覺得這法子有點不妥當。”香桂皺眉說：“那孩子又不是楚將軍的，萬一楚將軍不認，二房豈不是什麼都落不下，而且還會牽連涼國公府！”

“所以我須得幫幫我這二姐姐，讓楚南軒非認下不可。”謝昭昭淡笑：“他們之間暗度陳倉五年之久，可不是只有孩子那一個證據。”

歷經前世，謝昭昭看了一些事。

楚南軒其實對謝星辰是有些的。

他們背著所有人暗度陳倉。

五年時間聊解相思之苦，自然會有鐵證一樣的件。

一旦拿出證據證明私，楚南軒便是百口莫辯。

那個孩子并不是最要的。

只是，那孩子也不知道是誰的。

楚南軒知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誰？

“小姐！”就在這時，外面有個武婢送了一碟糕點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