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父親母親都要來定州,裴悅剛懸起的一顆心,又立刻放下。
從小時候起,便是這樣,但凡有個什麽事,隻要找到父親母親,裴悅就會覺得肯定能解決。
這是多年來養的底氣,還有信心。
皇上要回京都養胎,這不就是要拿當人質麽?
畢竟李長安沒有乖乖聽話,等皇上收回兵權,而是一路打到了塔卡。
現在李長安拿著東海的一半鹽稅,若是這裏頭出個什麽問題,怕是整個雍王府都要沒了。
思緒轉了又轉,裴悅長歎一聲後,想著還是等父親母親到定州再說。
除夕過後,南邊已經開春,定州這裏的池塘還有漂著一層薄冰,更別提塔卡了。
聽人說,現在的塔卡,還會下春雪,要不是回來得好,眼下也不能回定州來。
父親母親已經起程,想再多也無用,裴悅讓人去打掃好廂房,在王府等著他們來。
與此同時的裴闕夫婦,快到臨山了。
當年,賀皓母親,就是自縊在臨山。
裴闕是親眼看著人走的,裴夫人則是在京都得知的消息。
他們夫婦一路北上,除了眼下的時局,還談論了不過往的事。
馬車緩緩駛在道上,裴夫人著窗外的景,不由歎道,“若不是趕時間,我倒是想去看看思慧他們。”
李思慧是裴夫人的表妹,兩人一塊兒長大,很不錯。後來李思慧嫁給永寧王,跟著永寧王一起到了封地,後來生了幾個兒子,日子倒是很不錯。
說起來,如果不是永寧王無心皇位,當今聖上還坐不到那個位置。
裴闕靠著墊,悠悠地著木窗外的景,“要是知道會有現在的局麵,我就該用點計,推永寧王上位。有表妹在,永寧王對我們一家,必定會更加照拂。”總比現在這位好。
裴夫人聽得笑了,“你願意推人,別人還不願意要呢。況且他們在封地多好,人尊敬,還沒京都那麽一大攤子的事。皇上登基前,也不是現在這般模樣,隻是皇位坐久了,難免會有改變。”
裴闕點頭說是,掰著指頭開始算日子,“再有個七八日,就會到定州地界。想來雍王會提前派人來接,要我說啊,咱們就直接在定州住下來,回什麽京都呢。皇上的人要是催我們,就讓悅兒裝病,他們總不能直接把人抬走吧?”
他們夫婦都知道,若是兒回到京都,就會為皇上用來掣肘雍王的人質。
其實這也沒什麽事,有裴家在京都,裴闕肯定不會讓兒有事。
但就是心中不爽快。
這份不爽,已經憋在裴闕心中許久,他就想著趁這個機會撒撒野。若不是自家夫人著,裴闕早就讓皇上下不來臺了。
這日子,越過越沒勁。
“你能裝病,別人就不能請大夫嗎?”裴夫人淡淡說了一句,還沒等裴闕再言語,馬車突然停下。
前頭帶路的朔風騎馬過來,隔著木窗道,“老爺,夫人,前麵的木橋塌了,我們得繞路。”
“塌了?”裴闕微微抬眉,走下馬車,往河邊看去。
山穀兩端的橋墩還在,隻是不見原本的木橋。
裴闕往山穀下去,淩厲的冷風如刀子般刮向麵頰,山穀下是湍急的河流,確實得繞路。
但他並沒有急著走,而是蹲下看著橋墩,對旁的朔風招招手,“你是個有經驗的,看看這個橋墩,有什麽不妥的?”
朔風擰眉瞧了一會,才發覺橋墩有細微的人為切麵,瞬間站起來,讓侍衛們戒嚴。
“不用張,這裏沒有埋伏。”裴闕起掃了一眼四周,“樹靜而風不止,這些人,是在我們繞路的地方等著。朔風,你帶人去看看,不管什麽人,一個都別放過,留個活口帶回來就行。”
朔風已經很久沒在老爺的臉上看到如此濃厚的殺氣了,當即帶著一對侍衛出發。
而裴闕則是讓人就地歇息,今晚不走了。
“是不是有埋伏?”裴夫人也下了馬車,看到裴闕點頭後,追問道,“會是誰呢?”
裴闕搖頭說不懂,如今的局麵,很多人都想他們死。
要是裴家夫婦死在荒郊野外,必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屆時裴家隻剩一個未弱冠的子,又如何能撐起門麵。
等他們死了,裴家自顧不暇,更沒力去護著遠在定州的雍王夫婦。
所以,是皇上?
還是其他皇子?
裴闕暫時還不清楚,但把人殺個幹淨,總是沒有錯的。
裴夫人也是見過大場麵的,倒是沒有慌張,就是眉頭皺,“我想,應該不是皇上。”
從皇上做的種種來看,皇上確實重視皇位,但還沒有狠心到殺子的地步。既然皇上都讓悅兒回京都養胎,這便是對雍王的牽製。
“等著吧,等朔風回來,或許就知道了。”裴闕抬頭看了眼還早的天,自然而然地牽住夫人的手,“昨兒在經過的鎮子買了半扇豬,這會有空,我來烤起來吃。”
他語氣輕鬆,並沒有太多擔憂。
事實上,裴闕確實不必擔心,朔風幾個的本事,是一頂一的好。
雖然對方也都是高手,但還是被朔風輕鬆解決了。
站在庭院裏,看著院子裏的首,朔風的目,冰冷地落在唯一的活口上,“說吧,是誰派你來的?”
男人抖,但他藏在裏的毒藥已被摳出,或許是聽聞過裴家暗衛的審訊手段,麵慘白如紙,頭垂得低低的,半天不敢抬頭去看朔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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