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予骨節分明的手拿起酒杯，薄合在玻璃杯口，舉杯抬起時結滾。

頭頂燈打落線，映照著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讓再簡單不過的作，都好像電影里逐幀放慢的長鏡頭。

糖尿病要謹慎飲酒，盛穗從前滴酒不沾，看周時予喝酒模樣也蠢蠢，輕聲問：“我可以嘗一口嗎。”

見周時予沒答應，便立刻保證：“我就嘗一小口，試試味道。”

話畢，盛穗又無辜朝人眨下眼睛，終于等到男人心松手，才彎眉笑著拿過玻璃杯，遵守諾言的只是淺嘗味道。

陌生的刺激味道停在舌尖，初嘗印象并不好，最初的清苦后，又有青梅淡香在齒彌漫，久久不散。

每人品味各不相同，盛穗還是無法理解酒的魅力所在。

放下杯子要推回去，對面的男人先一步抬手，用修長食指蹭去邊的漬。

昏黃環境里，連周時予黑眸眼底的溫，都被映照出幾分蠱。

男人垂眸，拇指指腹挲著明，在四周喧嚷中忽地勾笑了笑：

“穗穗，你最近好像越來越喜歡撒。”

“……”

盛穗被說的耳朵尖發熱，菜還沒上就只能去剝豆，結果又被人先拿走盤子。

“我來吧，別弄臟手。”

周時予手指在深綠的豆外殼，用力，就見兩顆青圓豆掉落瓷盤：“這兩天手語學的怎麼樣？”

“不太好，”盛穗托腮嘆息，“時間短、要背的太多，總覺得基礎都沒學扎實。”

“或許是努力方向不對。”

周時予將放著青豆的瓷碗推到面前，巾手：“語言的學習方法總有共同，像英語的詞詞綴，你可以去問問手語老師，是否有相似的歸納總結。”

聰明人做事，果然是先找方法再行；

盛穗安靜聽周時予提出解決方法時候，倏地意識到，在婚后好像逐漸忘記，此刻面前的男人，其實是很厲害的人。

高中時期績令人塵莫及，常青藤畢業后創業一路綠燈、編寫業奇跡，傳奇又開掛般的人生，簡直暢通無阻。

而這樣優秀的人，是的丈夫。

不知怎麼，大腦毫無征兆跳出這個認知后，角不由向上揚了揚。

周時予話語微頓，問在笑什麼。

“突然覺得你很厲害，”笑著搖頭，想了個比喻，“好像再不可思議的事，只要給你就能迎刃而解。”

兩人點的炸魚最先上桌，盛穗側讓服務員上菜，同時好奇道：“你也有過想做、但無法完的事麼。”

“很多。”

“最初我并不想學金融、而是去做醫藥研究，”周時予在用筷子挑炸魚肚皮上沒刺的，夾進盛穗碗里，“后來意識到個人能力渺小，就換一條路做風投，去資助有能力的人做研究。”

盛穗想起，禾最初的投資都是針對糖尿病行業，繼續追問：“你為什麼想做醫藥研究？”

周時予思考片刻，笑了下：“沒什麼遠大理想，只是希自己、或是果能被人需要。”

模棱兩可的答案，盛穗倒很能理解：“我選擇從事特殊教育也差不多，不是想拯救誰，而是希別人需要自己。”

“有人很早之前和我說過，”面對的周時予耐心傾聽，盛穗忽地回想起以前，“我可能是小時候缺，所以走向另一個極端，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關心和護都奉獻出去。”

坦誠道：“當特教老師算是于私，這樣想，我沒你說的那麼高尚。”

周時予卻不這樣認為：“但你做的事幫助許多人，這樣就夠了。”

“以及，大多數人一生都在尋找熱，”男人話語微頓，“不管出自什麼理由，你既然找到，就該抓住。”

聞言，盛穗微微睜大眼睛：“那個人當初也是這樣對我說的。”

說起來，的從業選擇也很有幾分草率的神奇。

盛穗專業不是特殊教育，大一寒假的某次志愿者活才首次了解這個領域，產生興趣后一直參加相關活，心里早生出想轉行的萌芽。

但真正確定從事特教，還是因為學校響應國‘/’家青年報號召、建立的青年心理互助小組。

那時初來乍到魔都，在繁華都市難以融，又對母親有新家庭而對忽視而耿耿于懷，心里郁悶，在公告欄看見互助小組的宣傳單后，沒猶豫就選擇加。

新建立的組織松散、外加學校沒有后續扶持，負責人只是隨機將七人分一組，以線上流的形式幫助大家敞開心扉、又敷衍潦草地請專家進行幾次演講后，發現效果不佳就沒再繼續。

在那個互聯網不夠發達的年代，互不相識的七人聊天群很快沉寂，一個月后，群主提出要解散互助群。

當盛穗以為事要就此結束時，群里鮮發言的“Z”突然找私聊，表明他不想結束、問盛穗是否還愿意再繼續聊。

當時以為對方是群發，沒有拒絕就斷斷續續和Z聊，一段時間后，居然發現兩人十分投機，再簡單不過的日常都能聊上半天。

他們很默契地從未問過對方份信息、甚至彼此不知道對方是男是：但大學三年里兩人無話不談，甚至在盛穗面臨就業選擇時，下意識反應都是詢問Z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