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穗忙擺手否認，心說才是被照顧那位：“不辛苦不辛苦。”

周時予則全程似笑非笑看著邊書，等人手接行李時，淡淡道：

“你現在倒是找了個好靠山。”

陳書負責開車、盛穗和周時予坐在阿斯丁馬頓后排，看窗外春景飛速倒退。

車，等陳書匯報完這幾日工作進度，周時予看向旁低頭看手機的盛穗，工作平板放在面：“我需要先回趟公司。”

知道盛穗不愿大范圍公開關系，周時予征求意見：“你要先回家、還是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可以先送我原來的出租房麼。”

猶豫再三，盛穗還是放下手機，皺眉道：“我爸爸可能在那里等我。”

近幾年里，除了每月月初給盛田固定打生活費，父倆之間從未有過其他多余流。

然而今天盛穗坐飛機的上午，收到了來自盛田的三通未接電話。

男人等不到回復，最后只能發消息：【爸爸是下午去魔都的飛機，想直接去你住的地方找你。】

盛穗已經搬家，總不可能把盛田真的丟在小區里擾民。

和周時予講過小時候被家暴，再提起要去找盛田時，語氣都有意放放緩，擔心周時予反對。

男人聞言并未質疑，只是心詢問：“需要我一起嗎。”

盛穗搖頭，讓他放寬心：“不用，沒關系的。”

自從大學后，大概自知無法掌控兒生活，盛穗再沒有一次面對父親的拳打腳踢；

而前幾年參加工作，已經需要贍養的盛田說別說發脾氣手，說話態度用低眉順來形容都不為過。

當年回家開門聲，都足以讓盛穗瑟瑟發抖的男人，在歲月蹉跎中，早已不足為懼。

“好，那你結束給我電話。”

周時予向來尊重選擇，只抬手了下盛穗紅臉蛋，眼底笑意淡淡：

“晚飯我做的盛些，這兩天你好像瘦了。”

陳書就在前排開車，盛穗捉住周時予的手，拒絕他不分場合就調，眼神示意前面有人。

想周時予狀態大概恢復如常，前兩天話都鮮一句，現在又開始變著法子戲弄。

半小時后，阿斯丁馬頓在小區外面緩緩停下。

行李丟在后備箱，盛穗下車，目送低調奢華的轎車駛離視野，轉走進小區。

快靠近樓棟時，遠遠就見樓下站著型佝僂的中年男人，穿廉價的墨綠的軍外套，手里拎著個黑大包。

無論從任何角度，盛穗都知道的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敗類。

男人過去酗酒、婚出軌、無故使用暴力，年輕時仗著一蠻力和型制，把曾經的前妻和年的盛穗打的不過氣。

而眼前的男人背影病瘦傴僂，因為過去幾十年的工地勞作，腰椎和肺部脆弱不堪；自從四年前因酗酒而胃部大出、險些死掉后，自此滴酒不沾。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人到中年的盛田，“萎靡不振“應該是最優答案。

盛穗看著男人背影也有一恍惚，難以想象如此頹靡的人，曾經讓整個青春時代都活在擔驚怕中。

曾經許諾過，再也不管男人死活，也發誓過要甩手走人。

可當四年前男人胃部大出，醫院急匆匆打電話要來簽病危通知書，乘坐最快航班返鄉、人在搶救室門前幾小時后得到生還消息時，第一反應竟然是松一口氣。

好像在生死面前，過往那些怨恨都難以與之比較。

盛穗騙不了自己，希被做父親的男人活著。

男人死里逃生后醒來，得知是盛穗幫忙墊付的醫藥費，第一反應便是從病床上蹣跚下床，聲淚俱下地跪在盛穗腳邊，乞求曾被他毆打的兒不要將他舍棄。

從那時起，盛穗就悲哀地意識到，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所謂父親去送死。

也從哪時起，終于懂得一個道理：

不是壞人隨著年紀增長變好，而是當壞人老去后，因為作孽導致的無依無靠，終于到恐懼。

害怕老無所依，于是拼命地討好補救。

“......穗穗？”

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盛田立刻轉看人，見是盛穗，混濁的眼睛突地亮起。

“給你打幾次電話沒接，怕你忙就先擅自過來了，”男人將不遠萬里帶來的黑口袋遞過來，滿是褶皺的臉上滿笑容，

“爸爸給你腌了幾盒鹵菜，都是你小時候最吃的——”

“你找我有什麼事。”

盛穗雙手兜冷聲打斷，余掃過袋子，見每盒鹵菜都保鮮小心包裹好。

深吸口氣：“我已經不住在這里了，你下次不要再過來。”

“你不住在這里了？對不起啊，爸爸、爸爸不知道——”

盛田的手尷尬懸在空中，眼可見的局促不安：“前段時間在老家看病，說我這個強直脊柱炎，已經有明顯的椎病變了。”

“醫生建議我再來大城市的三甲醫院看看，大概率要做什麼突、突出椎間盤摘除的手。”

每說兩個字，男人就要小心翼翼地抬頭看盛穗一眼，生怕哪個字惹不快：“正好我好久沒見你了，就想著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