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110章

定國公府的門匾很快便下來了，漆金的四個大字，醒目大氣。

府裡的庶務仍舊是趙氏打理，蘇綠檀只管帶孩子。

不過趙氏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因著要辦宴席的事，三天兩頭地往榮安堂跑，借著各種名目，說一刻鐘的話，便把注意力都轉移到玉哥兒上去了。

這日趙氏拿著宴席上菜肴的冊子到榮安堂來，跟蘇綠檀一起坐在羅漢床上，道：“從前雖然也辦過喜事，但這回不同，持譽升了爵位，鐘家百年再難出一回這樣的喜事，我覺得奢侈一些也可行。不過我怕持譽覺著我太鋪張了，綠檀你替我瞧瞧。”

纖纖素手接過冊子，蘇綠檀翻開看了看，一桌三十二道菜，珍稀昂貴的就有八道，還有十幾道各地名菜，確實奢侈。

笑一笑，蘇綠檀道：“三十二道多了些，從地方菜裡削減幾道，也省了從別的州府多請幾個廚子。”

趙氏連忙點頭道：“好好好，聽你的。以後家裡肯定還有喜事的，留一些菜以後再上席面，太浪費了也不好。”

蘇綠檀應了一聲，心裡道：這怎麼浪費，節省還差不多。

趙氏忽然想起道：“玉哥兒快有百天了吧？”

瞧了瞧腳邊搖床裡睡著的玉哥兒，蘇綠檀聲道：“還有十多天就要百天了。”

趙氏攥著帕子道：“玉哥兒的洗三和滿月都沒做吧？”

“那時在金陵，多有不便，親朋好友也都不在，便沒有做。”

思忖片刻，趙氏道：“索跟持譽的宴席一起辦了，地方名菜就不減了，省得委屈了我們玉哥兒。”

蘇綠檀沉默片刻，抬頭問：“……不浪費了？”

“當然不！”趙氏地看著懶腰的玉哥兒，小胳膊小的，笑瞇瞇道：“咱們玉哥兒合該用天底下最好的東西！”

蘇綠檀角直，似乎能想像到，當初趙氏是怎麼一腦往鐘延那兒塞好東西的。

這是溺啊。

心裡想了許多，蘇綠檀上卻沒說，畢竟玉哥兒還小，他知道個什麼。將來孩子只要一直待在膝下，便養不歪。

這廂敲定了菜名之後，趙氏就開始大肆辦起來，送出去的帖子裡面，玉哥兒的百天和鐘延升爵的事，所占篇幅對半。

等到了辦宴席之前的幾天，為安人心，有加進爵的，誥命也下來了一批，蘇綠檀和鐘延都要進宮謝賞。

蘇綠檀年紀輕輕就了一等國公夫人，鐘延又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夫妻兩個可謂風頭無兩。

在宮裡謝完賞，皇后留了宗婦們用膳，蘇綠檀到了葉夫人。走了鐘延的關係，葉大人今年連升幾級，葉夫人如今已是五品誥命夫人，整個人也神采飛揚，紅滿面。

同蘇綠檀見面的時候，葉夫人還高高興興地給行了禮，問趙氏在家中好不好。

蘇綠檀忙把人給扶起來，葉夫人跟趙氏是多年好友，即便二人誥命等級不同，也不好意葉夫人的禮。

二人聊了一會子，皇后邊的宮便把蘇綠檀請了過去，說皇后要召見。

蘇綠檀撇下葉夫人，便跟著宮去了皇后的寢宮。

曾經的六皇子妃如今已經貴為皇后，蘇綠檀再細細看的時候，也被莊重的打扮給震懾住了。

但皇后還是原來的六皇子妃，模樣格都沒變，了蘇綠檀過來，支開宮，留了陪嫁的幾個親信伺候，便把門關上了。

皇后拉著蘇綠檀的手，開始吐苦水——本不樂得當這個皇后！

了皇后之後，一言一行都有人盯著，這才拿到印沒多久，大臣就開始上奏，要求皇帝充實後宮，多誕子嗣。

皇后氣得跟皇帝三天沒說話。

蘇綠檀聽得頭皮發，不過瞧著皇后跟皇帝二人不過是小打小鬧，也沒影響，也就不多置喙什麼了。

哼哼唧唧兩句，皇后道：“還好皇上雖然在朝廷大事上，很樂得聽取朝臣意見，後宮之事，他還是以本宮為先。”

年夫妻，正濃厚的時候，大臣們越鬧騰，兩人反而越恩。而且皇后是個有分寸的人，蘇綠檀倒不是很擔心的境。

蘇綠檀只勸道：“大臣們擔心的不過是子嗣問題，娘娘膝下若有一兩個皇子，也就可以堵住他們的了。”

皇后如今只得一個小公主，還未得皇子，道：“本宮倒是也想。”說起孩子，便想起了蘇綠檀的兒子，道：“綠檀，你家的玉哥兒，什麼時候抱進宮來，讓本宮瞧瞧。”

笑一笑，蘇綠檀道：“等玉哥兒百日命名了，臣妾就帶進宮給娘娘看一看。”

眼睛一亮，皇后抓了蘇綠檀的手，道：“都有百日了？”

微微頷首，蘇綠檀道：“是啊，眨眼都百日了。”

思忖片刻，皇后道：“正好本宮許久沒有出宮了，等玉哥兒百日的時候，本宮跟陛下一定一同前往。”

蘇綠檀寵若驚，忙要跪謝。

皇后拉住了，笑道：“快起來，這就急著謝了？本宮還打算讓陛下先封了玉哥兒當世子呢！”

驚喜接二連三，蘇綠檀除了道謝，也沒別的可言。

皇后倒是沒覺得是多大的恩惠，只道：“你若得空，常進宮來陪伴本宮便是了。”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要住在這輝煌的牢籠裡了，至是在這個階段，急迫的需要有人能夠分擔的苦悶。

蘇綠檀心裡明白，開解了兩句，便不再多說。

皇后出手大方，又賜了許多東西，進貢的綢和黛，讓蘇綠檀帶回去。

謝恩後，沒過多久蘇綠檀便走了。

出宮之後，鐘延已經在宮門口等了。

夫妻二人同乘，蘇綠檀終於不用再端著份，舒舒服服地靠在鐘延的懷裡，讓他給他肩，順便把皇后說的話，告訴了他。

鐘延沒覺得驚訝，他道：“今日皇上召我去書房，也說了這事。”

“到底是夫妻，想一塊兒去了。”

鐘延手上的力道不輕不重，語氣不徐不疾道：“皇上這些日被大臣煩的厲害，我也就默默地聽了幾耳朵——你知道，我向來話，大抵皇上覺得清淨，才厚我。”

蘇綠檀想了想，道：“皇上雖然還尚顯稚，但是有一點好，聽得進諫言，倒也很好。”

和從前果決武斷的大皇子比起來，當今的皇上能夠廣開言路，這一點非常令人讚賞，而且他分得清忠，能有諍臣輔佐，大業的未來，也不用過分擔憂。

鐘延贊同蘇綠檀的話。

到底是在天子腳下，夫妻二人點到即止，便不再議論天子是非，轉而說起原先的大皇子妃。

大皇子固執己見，因興之下衝出兵戰死，雖被追封為穆王，到底人走茶涼，穆王妃又是個好強的人，如今閉門謝客，境堪憂。

蘇綠檀當初有求於穆王妃，卻被嚴詞拒絕，還了訓誡，雖然不喜穆王妃，也不至於落井下石，只道：“皇上皇后宅心仁厚，穆王妃日子也好過。”

鐘延眸微暗，沒有多言。

很快馬車就到了定國公府門口，鐘延扶著蘇綠檀下車，跟一起優哉遊哉地走回了榮安堂。

回到家中，去誥命服飾，卸妝梳洗，蘇綠檀整個人都輕鬆了一大截，披散著的頭髮，抱著醒來的玉哥兒哄著道：“以後玉哥兒就是小世子了，是咱們國公府的心肝。”

鐘延也穿著簇新的家常服，坐在一旁道：“男孩子要窮養，你們可別把他給慣壞了。”

輕哼一聲，蘇綠檀道：“我哪裡算慣著他了？我一天才陪他多大會兒，我都沒跟他睡過一個整夜。”

鐘延道：“哪家的哥兒天天讓母親照顧著的，娘都是做什麼的？”

這可不行，他得想辦法讓蘇綠檀慣著些玉哥兒。

主抱起了玉哥兒，鐘延作有些生，蘇綠檀張道：“你輕些，別弄疼他了。”

“我的兒子，沒這麼氣。”

玉哥兒像是聽懂了鐘延的話，只是調整了一下姿勢，一點不舒服的聲音都沒發出來。

報了一會兒，鐘延就把孩子給娘帶走了，他飯都不想吃，橫抱起蘇綠檀，走到床邊，道：“兒才要富養，要寵著。”

蘇綠檀勾著他的脖子，面泛紅，答答地問道：“你還想要個兒？”

低沉地應了一聲，鐘延欺上前，在耳畔道：“我想要一個像你的兒，什麼都要像你，長的像你，格脾氣都要像你。”

他二十來歲才娶了蘇綠檀，錯過了那麼多年，他想看看小小檀是什麼樣，想把從前小時候的的委屈，都在兒的上找補回來。

蘇綠檀聲音悶悶的道：“那你就會很疼很疼兒了？”

鐘延忍不住笑了，這的臉蛋道：“我做父親，疼是應該的，等有人疼了，就不到我疼了，我這輩子唯一要疼一輩子的人，只有一個。”

挑起秀眉，蘇綠檀問道：“那人是誰？”

在上了一把，鐘延咬著的耳垂道：“蘇綠檀啊。”

哼了一聲，蘇綠檀道：“要是又生了個哥兒，怎麼辦？”

鐘延聲音愈發低啞，他道：“那就繼續生……”

說完，鐘延就努力要兒去了。

……

玉哥兒百歲這天，皇帝皇后真的來了，太監也當堂宣旨，封了玉哥兒做世子。

這樣的殊榮，京城裡再找不出第二家來了。

不過皇帝皇后因著份緣故，很快便回宮了，他們走後，定國公府就熱鬧了，真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

趙氏的從來就沒合攏過。

蘇綠檀只略略見了客，便從園子的花廳裡出去了，悄悄著人去前院打聽鐘延跟蘇青松二人的況，問他們兩人有沒有喝多。

蘇青松酒量不好，鐘延酒量雖然好，但是也有喝醉的時候，而且喝醉之後總是特別魯。

丫鬟從二門上回來道：“國公爺跟四爺還沒喝多。”

輕歎一口氣，蘇綠檀無奈地搖搖頭，懶得管了，看來今兒喝多是跑不了了。

蘇綠檀索往榮安堂去，還沒出園子門，就到了吳氏。

吳氏生的兒子良哥兒，一歲多了，走路還不穩，要人抱著。

到了蘇綠檀，吳氏趕把娘懷裡的良哥兒抱過來，朝著蘇綠檀道：“良哥兒快人，喊伯娘。”

良哥兒的胖，看臉還真看不出這時候隨了誰，口齒有些不清，但是很聽話，吳氏他喊，他就真喊了。

蘇綠檀現在特別喜歡孩子，良哥兒一喊，就心了，抱了抱孩子，跟吳氏一起往水榭裡去。

吳氏環視一周，笑道：“今兒真熱鬧，家裡許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蘇綠檀道：“你要喜歡熱鬧，等兩個孩子以後長大了，有得鬧騰的。”

莞爾一笑，吳氏道：“今兒來的孩子也夠多了，有幾個去了我院子裡，鬧騰死我了，還是算了，三四個就夠了。”

蘇綠檀微笑，孩子的事兒哪說得準，說不定到了這一輩，鐘家就子嗣隆了，生他個七八上十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