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姑娘說你忙(一更)
翌日一早,馬車早早地到了姬家門口。
是出門放紙鳶的日子。
昨兒個夜裏寂風就激地沒怎麽睡好,今早是被子秋抱著上馬車的,這會兒四仰八叉地占據了馬車裏的半壁江山,睡地哈喇子直流。
“姑娘就是太心慈,昨兒個又有不知死活的宵小夜闖咱們府上。姑娘為何總將人丟出去,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也是不甚其擾。倒不如直接……”子秋皺了皺眉頭,將帶上馬車的小點心一一擺好,遞了一小盅燕窩過去,抱怨道。
姬無鹽掖了掖寂風的被角,不甚在意地笑笑,“殺了這個還會有下一個,何必去徒增殺孽。如今這樣讓他們意識到此不好惹,卻也沒有實質的傷亡,行事時便多會投鼠忌。”
“何況,狗急了也能跳牆,兔子急了還要咬人,真的不顧一切反撲過來的時候也會令人頭疼一陣。如今權當閑極無聊時的消遣了唄。”
子秋歎氣,行吧,姑娘說什麽都是對的。
“都是哪裏的人,姑娘可知?”
燕窩燉地恰好到,姬無鹽靠著馬車車壁,抿著裏的燕窩,早晨的線打在的臉上,微微瞇了眼,睫纖長濃,在臉頰上投下兩個弧形的影,“再等等……不過是一些小嘍嘍。”
馬車的顛簸震醒了流著哈喇子的年,他驀地睜開了眼,睜眼後片刻的茫然,然後一蹦三尺高,“咚”地一聲,腦殼撞倒了馬車頂上,嚇得正在學騎馬的沈歆一下子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痛地齜牙咧地爬起來……
撞頂的靜著實有些大,駕車的是白家的車夫,也嚇了一跳,卻又礙於馬車裏除了小孩便是姑娘家,也不好簾子問,隻轉了子抬了聲音,“姑娘,發生了什麽事?”
姑娘正在給痛地話都說不出來的寂風腦袋,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聞言隻道無妨,說小孩子皮,睡覺摔了。
寂風倔強地含著淚控訴,自己明明是撞了車頂,摔?誰家孩子七歲睡覺還會摔啊!
一邊控訴,一邊指了指另一邊腦殼,挪了挪位置,愈發地靠著姬無鹽,“姑娘姑娘,咱們是去放紙鳶的路上嗎?”
撞了頭還不忘紙鳶,看來是真喜歡。
“嗯,很快就到了。”端了一旁剝了殼的瓜子仁擱他懷裏,這孩子不挑,什麽都吃,可最喜歡的還是這些個堅果小零,跟鬆鼠似的。
簾子被開,是著部爬上馬車的沈歆,一進來就齜牙咧,“怎麽回事呀,我好好地騎馬呢,被嚇地一哆嗦,摔了。”
姬無鹽指指車頂,抿笑。
沈歆張著,半晌,由衷慨,“這腦袋……瓷實啊!”
寂風默默地端著懷裏的瓜子仁,找了個小角落,背對著眾人一顆一顆的吃瓜子……像個老鼠。
……
小孩子生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剛到目的地,馬車還未停穩,古厝的聲音響起的瞬間,寂風刷地一下跑了出去,“紙鳶!紙鳶!放紙鳶咯!”
日淺淡,暑意漸退,最是適合踏青賞景的天氣。
除了……遇見了不大想遇見的人。
當姬無鹽扶著古厝的胳膊下了馬車下意識去追尋寂風的影的時候,看到了不遠和白行一道也是剛剛抵達的……寧修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日的寧修遠看起來,似乎有些嚴肅。雖然,寧三爺一直都嚴肅的。
古厝也有些意外,“寂風沒說寧修遠也要來啊。”
姬無鹽了眉心,有些疲倦的樣子,“他想的,他把他在燕京城認識的人的名字全說了一遍,被我攔了。沒想,白行真的把寧修遠上了。”
“看來,這白爺同寧家三爺的關係,的確非同一般。”古厝收了手,接過隨後下來的子秋手裏的食盒,又湊近了姬無鹽幾分,低聲耳語,“都檢查過了。”
兩人並肩而行,距離很近,稍顯親昵。
沈歆跟子秋走一起,稍稍落後了些,同子秋八卦自己被追殺那晚古厝近乎於冷的舉止,子秋聽地樂不可支,卻完全不意外,指指古厝手裏那個食盒,“你以為他是幫我拎的?不過是因為這裏頭裝著姑娘喜歡的吃食……”
沈歆張了張,很輕很短的,“啊”了一聲。
子秋繼續科普介紹,“古厝和我們不同,他隻負責姑娘一個人。”
“你不也是嗎,就無鹽的丫鬟,隻負責自家姑娘的食起居。”這個前世的電視劇裏都有演,得寵的小姐邊的丫鬟有時候比主子都金貴,子秋看起來就很金貴。
“不不不,不一樣的。”子秋搖頭,斟酌了一番,換了一種說法,“我和岑硯,是有賣契在姬家的,我們是下人,主子們的話多多都要聽的。古厝不是,他不是下人,他隨時可以離開,他也不用聽別人的話,甚至不用聽姑娘的話,他留在這裏、照顧姑娘,是自己的意願……這麽說,懂了吧?”
“哦……”沈歆拖著調兒地應和,當下恍然大悟——子秋這丫頭繞來繞去的說這麽多,其實不就是一句話嘛,就是古厝喜歡姬無鹽唄!
不過這異世古人表達喜歡的方式真含蓄……我喜歡你,所以我留在你邊做下人伺候你?
如此一想,對古厝本就不多的意見瞬間消散,這樣一個癡男子,這樣一個時時刻刻注意著男德連和其他人接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留的男人……佩服!
這邊還在兀自慨,那邊寂風卻已經滿草地飛起,“姑娘姑娘!快來!岑硯哥哥!紙鳶呢!紙鳶呢!”
岑硯除了武功高,手工也很好,會雕刻,會做紙鳶。
“呀!獵人!”
看到寧修遠,寂風轉念就把岑硯給忘了,小短噔噔噔跑過去,一臉天真無邪,“姑娘說你忙,來不了,如今你是不忙了嗎?”
聲音高,足夠傳地很遠,而姬無鹽……耳朵甚好。
默默地偏了頭,放慢了腳步,暗暗咬牙切齒……這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