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絕世名醫的鼻子（二更）

夜沉沉，細雨涼風。

一個連自己年紀都不知道的小丫頭，微微地卷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赫然都是這些年伺候人積累下來的來自主人家、亦或惡仆的累累罪行。

若水看地心有戚戚焉。

對方小心翼翼地倒了茶遞過來，若水本不想喝，略一遲疑，就見小丫頭手都在抖，眼看著巍巍地就跪下了，問若水是不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又哭，“這是奴婢第一次、第一次能這麽近地伺候主子，姑娘……姑娘……”

話還未說完，倒是先哽咽起來了。

看來這些年來的經曆早已讓了惴惴不安的驚弓之鳥。若水歎了口氣，到底是接了，擱在邊抿了一口，寬道，“在我這裏，你不必如此張。說起來，我也不算什麽正經主子，就是在這裏借住罷了，過陣子就要離開的，所有不必小心翼翼的，明白嗎？”

對方點點頭，頭低地臉都看不見了。

空了的雙手攪在一起，手指都變形了。

看來這子，也不是一兩日改的過來的。若水歎了口氣，又抿了口茶，才擺擺手，“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夜間不習慣有人伺候在旁，睡不著。”

小丫頭似乎猶豫著，半晌，低低應了聲，彎著腰下去了。

若水看著這丫頭，又歎了一聲，端起抿了兩口的茶，又喝了一口，才擱下茶盞，了角，靠著窗邊塌小憩一會兒，尋思著等夜更深一些，再出門看看。

……

沒想……醒來，天已是大亮。

今日天晴，日甚好，早晨的暖從窗外落下來，打在自己上，明晃晃地讓人有些不知今夕何年的恍惚。

若水猛地起看向桌邊早已涼的茶水上。

那茶……有問題。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

莫說是在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便是在自己的屋子裏，也從來不會睡地這麽沉，何況，彼時隻打算小憩片刻，等夜深了再出門轉一轉，怎麽可能這樣一覺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省？

意識到問題之後，沒聲張，隻是悄悄地將剩下的茶水倒了些在自己的帕子上，揣進了兜裏。

然後走到門口，打開了屋門。

門口，豆芽菜端著水盆布巾閉著眼打瞌睡，開門聲裏猛地一驚，盆中水濺出，打了地麵，嚇得臉一白，幹脆利落地跪了。

若水無奈搖頭，彎腰正準備將人拉起來，電石火花間，猛地想起昨夜這丫頭就是這樣期期艾艾的樣子讓自己於心不忍喝下了那杯茶。彼時，是心知肚明……還是純粹巧合？

如此想著，又緩緩站直了子。隻是眉眼微斂間，言語溫和，“起來吧。昨夜就同你說過了，在我跟前伺候，不必如此拘謹。我不會因為這些個小事就責備於你。”

豆芽菜還是宛若寒風中搖搖墜，小心翼翼地道謝，說著恩的話。

若水退回屋，讓人進來，小丫頭伺候著洗了臉，又端了早膳過來，是比較致的小點心，數量不多，隻兩三樣，加小半碗白米粥。

若水吃了個幹淨，正準備收拾收拾出門，又想著到底是“借住”，總要同主人家打個招呼，卻被告知姑娘還未起。

倒是在姬無鹽的院子邊上，遇到一個湖邊釣魚的老者。

不知對方份，若水也沒有貿然上前，倒是那老者回頭看了眼，喚道，“姑娘。”

若水停下。

對方起間，腳步一個踉蹌，若水下意識上前扶了吧，對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哈姑娘，年紀大了，不中用咯……姑娘是來找我家小姐的？這個時候可真實不巧喲，我家小姐起得晚，這會兒怕是還未起呢。”

“我若水。老人家喚我若水就好。是不湊巧的……我借住此，想著出門前來打個招呼。”說著，又問，“老人家如何稱呼？”

“老頭子姓陳。既然是要出門，就不同你多說了，你先去忙吧。我們家小姐沒那麽多規矩的，既答應了姑娘住在此，便會將姑娘當朋友當知己的，姑娘隨意些就好。”

若水訕訕笑著，說著好的好的，就告辭了。

朋友……知己……互相防備著的知己嗎？

若不是相識在這樣的況下，興許自己和姬無鹽真的能為朋友吧，畢竟，於琴音上，們應該真的可以為知己。

著實……可惜。

……

若水離開之後沒多久，豆芽菜桃夭也遇到了湖邊釣魚的陳老。陳老隨手擺了擺，打個招呼，“喲，小丫頭來找姑娘呀！”

很是絡。

桃夭頷首，和若水麵前的瑟怯弱不同，一張不起眼的臉上沒什麽表，看起來有些刻板木訥，卻沒有半分瑟怯弱，點點頭，直視著陳老的眼睛，“嗯。姑娘起了？”

陳老捋著自己的胡子，笑得意味深長，“原是沒起的，不過你去了，大概就起了……”

“哦對了……”他住已經準備轉離開的小丫頭，提醒道，“方才那姑娘，就是你們監視在那個院子裏的，還是有幾分心思的，藏了張浸了茶水的帕子，也不知道準備出門去諮詢誰。”

桃夭看他，眼神裏有些探究的味道，還有些嫌棄的樣子。

這小丫頭平日裏都喜歡板著一張臉，這麽“生”的表難得一見，陳老意外之際，才猛地意識到對方那個嫌棄到底是幾個意思，當下跳腳怒吼，“你個小丫頭想什麽呢這麽齷齪！老頭子我是聞的！聞！懂嗎？老頭子是名醫，絕世名醫！你知道什麽是絕世名醫的鼻子嗎？！”

“哦……”桃夭點點頭，半晌，耿直地表示，“不了解。”

“你……”

桃夭指指他後，“陳老，您的魚竿，掉了。”

陳老手忙腳地去撈魚竿，一邊撈，一邊頭也不回地對著已經走出去很遠的桃夭喊，“小丫頭！才回來幾日，你就學壞了！”

桃夭沒理他，直直朝著姬無鹽的院子走去，步履形之間哪裏還能看到一點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