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三夫人聲音都哽咽了，低了頭悄悄拭了下眼角，卻礙于小輩就在眼前，又不好太失了面，忍地肩膀微微。

場面一度很尷尬。

時錦繡張了張，“我……”

“你給我坐下！”黑著臉的太傅重重一拍桌子，擱在椅子一旁的拐杖被震落，時錦繡嚇得一，坐了回去。

“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了？之前不知分寸在貴客面前丟了臉，我念在你年，沒罰你。你倒好，膽子愈發大了，竟敢設計陷害你長姐！我本要重罰，你長姐卻擔心因此讓你爹同我有嫌隙讓我留了，結果你至今不知悔改，還惡語相向你母親！你眼中可還有長尊卑？！”

“十六抬嫁妝嫌？那你出去問問，哪個大戶人家的庶出嫁還有嫁妝的？！”

“你母親克扣你嫁妝？整個老宅三房往來賬目、庫房鑰匙都在手里，至于貪圖你那點兒嫁妝？你那爹有幾分經商頭腦你不知道？若不是你母親，你爹哪來的銀子給你置辦嫁妝？再者，若不是！你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

“今日老頭子就說句公道話，你母親在你上從未錯過半分，即便真的有錯，便也是當時心慈手……”

“祖父。”

一杯熱茶遞到越罵越激差點兒口不擇言的太傅手中，時歡站起，將方才震落在一旁的拐杖撿起來，才慢條斯理地坐下，“氣大傷。”

太傅端著茶杯，也知方才自己是急了，才有些口不擇言。但再看時錦繡，那還未下去的火氣又開始蹭蹭地往上冒，偏了頭不愿去看，“給我滾回你自己院子去，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一直到大婚前，你都給我好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反省，什麼時候反省明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至于什麼嫁妝，你也別過問了，你母親在這里，自然不會委屈了你。”

時錦繡臉已經煞白一片，“祖父？！您這是要將我足麼？”

太傅沒說話，喝了口茶，沉默。旁，三夫人無奈地搖頭，終究是語重心長地開口，“錦繡丫頭……咱們家真的沒有克扣你的嫁妝，你莫要聽外頭那些個閑言碎語……你還小，容易被人挑撥，這幾日，便待在府里吧。”

被自己的庶冠了一頂克扣嫁妝的大帽子，覺得委屈，但還是表現地足夠耐心地從中協調，并不會煽風點火、幸災樂禍。

時錦繡桌子底下垂在側的手僅僅攥著角，牙齒死死咬著，臉上的每一理都在訴說著的僵。母親……人人都說母親如何如何好，寬仁、慈和、大度，可……明明不是這樣的！

一直將自己當背景半點存在也不刷的顧言晟突然抬頭看了看這位三夫人，沒說話，低頭抿了口茶，然后擱下，“外祖父，茶喝完了，我便先回院子去了。”

太傅擺擺手，表溫和了不，“去吧。早些歇息。”

時錦繡就像是突然看到了最后的救星似的，急急忙忙起轉向顧言晟，“表哥……您同母親和祖父說說吧，他們一定聽您的……”

顧言晟站起的作一頓，又好整以暇地坐了回去，靠著椅背看過去，挑了挑眉，暗忖……這姑娘……腦子不大好啊？

和時歡一般年歲的姑娘，在見慣了人的顧言晟眼里，實在算不得什麼貌，不過也不算太差。偏生那雙眼睛……令人不喜。帶著自以為是的小心思，利用天生弱的優勢理所當然地尋求男的保護和幫助。

只是，演技終究有些拙劣，和后宮那些人的手段相比，實在不夠看。

三夫人被時錦繡的大膽嚇了一跳，一把拽住低聲喝斥，“你這丫頭毫不知！二殿下是什麼人，還來管你這種小事不？之前你父親便說你這兩年在外頭瞎胡鬧，學得愈發無法無天不知分寸，這回嫁了人，可得好好收收你的子！”

三夫人似乎是真的惱了，訓斥完時錦繡，又對著顧言晟致歉，“二殿下，您去忙您的。您別跟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呵……小丫頭。

顧言晟懶洋洋靠著椅子，一手支著下頜，一手擱在扶手上，修長指尖漫不經心扣著扶手。

敲擊聲并不大，落在耳中卻有種沉沉的迫，像是在心頭，令人郁郁無神。

半晌，他起，一言不發地朝外走去，走到門口才轉時歡，“三房的家事，你杵在這作甚？我怎地不知你如今如此瞧熱鬧？”

時歡了太，的確是不愿待在這里，這是想走的時候三夫人已經開口說事了，錯失了機會。后來，老爺子發飆，又擔心他氣著了自己或者和方才一般一氣之下說了不妥的話……

其實，時歡大也能理解三夫人這麼做的原因。庶的婚事，無論如何做嫡母總會被人閑言碎語，是格外吃力不討好的差事。這樣當著大家伙的面攤開了說，往后即便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也比較容易在三叔面前澄清。

有了顧言晟開口，此時離開自然是最好的，擱下早就喝完的茶盞，同老爺子和三夫人告了退，又好生叮囑老爺子千萬不要怒，得了老爺子的保證之后，才起跟上顧言晟。

顧言晟往外走了兩步，驀地轉看向時錦繡，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哦對了……本殿還有一事……”

時錦繡在他的目下激地連呼吸都忘了……

卻聽他懶洋洋得開口，“這位姑娘，也許本殿方才沒有自我介紹，往后你見了本殿，還請稱呼本殿為，二殿下，或者二皇子，都。”

“這表哥的稱呼……聽得本殿下……瘆得慌。”

說完，再不顧時錦繡的表，離開了。

沒多久，屋子里傳出太傅的震天的咆哮聲，“給我滾回去！再出來丟人現眼我打斷你的！……不想嫁你就去死！就算死了你的牌位綁上大紅綢緞送去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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