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他上下打量著人因毀容涂滿厚厚脂的一張臉,眸中毫不掩飾的嫌棄:
“我那小皇叔,眼高著呢?不管重來多次,他也看不上你!而你……為了當皇后,也不會選他!”
被中痛腳,蘇傾臉難看的別開眼,想要大聲反駁,可已不再是從前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在這個男人面前,已沒了太多的話語權,
為了不讓自己再難堪下去,只得轉移話題問:
“那殿下想好如何帶兵進宮了嗎?”
太子瞥一眼:“這個不必你心,孤自有決斷。
對了,宮絕怎麼不在?”
一而再被駁了面子,蘇傾也懶得維持面上,淡淡道:
“殿下此來,不就是想問莊子里的事嗎?若非為此,你也不會留著我的命到現在。”
說完,太子卻并沒什麼反應,只平靜看:“知道便好。”
蘇傾氣的咬牙,卻還是道:
“我和安德魯先生測驗過了,離預期的數據還差一點,不過若現在用的話,道也可以,只是發時會有偏差……”說了一通專業語,末了還是猶豫著道: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建議你使用。即使是沒完全測試功的紅夷威力也很強……”
太子打斷,只問:“若是制作完,威力能有多大?”
蘇傾沉默了一會兒,道:“打個比方,將紅夷架在朱雀大街對著皇宮方向,調整好設程后,只需要不到十發,便能讓皇宮為廢墟。”
說完,還是忍不住勸道:“這東西威力真的很大,我建議你用于地勢空曠的戰場。”
倒不是突然良心發現,良心這東西,從來就沒有過。只是從大局考慮,
偌大京城住著幾千萬人口,是整個國家的經濟政治核心,若用了紅夷,京城將會為一片廢墟,到時候即使太子登上大位,也要費許多功夫去治理,而民怨沸騰之下。各路起義軍也會興起,到時候若太子鎮不住場子,大夏很快便會四分五裂。
不得不說,蘇傾雖然心很毒,可在現代過高等教育,在這種大事上,看問題的角度還是清晰的。
太子顯然也明白這些,他道:“這只是以防萬一,孤心里有數。”
他緩和了面,拍了拍蘇傾的手背,“若今晚事,那孤便是這大夏的新天子,再有阿傾你制造的紅夷,將無人敢犯我大夏。”最重要的是,他的皇位也能坐得更穩。
蘇傾垂下眼,忽然問:“殿下您當初娶我,裝了那麼多年深,都是因為此吧!”
在現代學的是理科,所選專業也是針對生化武這一類。
因為科技水平相差太遠,來到古代,沒想過利用自己的專業做什麼,因為在看來,在這個冷兵時代,只要自己能抓住當權者的心,本用不著那些。
況且專業容雖學的不錯,可你讓平白造出一顆原子彈,那也是天方夜譚。
直到大概三年前,太子一次帶出游,偶然遇到了一很大的天然硫礦,本也沒在意,太子卻不經意的說,大夏武還是落后了些,若有人能制造出厲害的武,定能被皇室奉為上賓,甚至在朝堂都會有一定的話語權。
便了心思,暗中開始收集硫磺硝石等材料,和找這方面的能人異士。進展意外的順利,就像是有人弄好了專門等著去找。
因為那時氣運好到驚人,做什麼事都順利,所以并沒有懷疑什麼。
想到此,就忍不住嗤笑自己的愚蠢,
太子從日常相中早就發現了來自異世,并知道學的是生化學專業,
從很早的時候就籌謀著利用所學知識制造這個時代沒有的武。
太子聽到這麼問,難得怔忪了一瞬:“不全是。”
他看著蘇傾,看著眉宇中藏不住的算計,自嘲的扯了下:
“蘇傾,最初的開始。我是真的傾慕過你。也為了配得上你,努力掙扎過。”
只是當他戴上面的那一刻,也斬斷了所有無用的。
說完再不看,重新帶上斗篷,頭也不回的離開。
蘇傾怔怔站在原地,不知為何,莫名知道,太子說這句話時,是發自真心的。
……
太子出了槐花像,一番喬裝后,進了一家生意很好的鹵菜鋪子,出來時,手上提著個食盒。
他閑逛似的來到城東最繁華的一街道,這里商戶林立,幾乎一水兒的脂鋪子,往來也大多是坐在轎子里的貴眷。
盧靜姝正領著丫鬟從錦繡坊里出來,邊走邊和丫鬟討論著店中新出的,拐彎時不妨有人撞了一下。
不高興的后退一步,瞧見對面之人時,先是驚疑打量了一陣,而后試探的開口:“太……”
對面男人沖他比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對面茶樓。
見真是太子,盧靜姝一雙眼驟然亮起,亦步亦趨跟著太子進了茶樓雅間。
打發丫鬟在外守著,盧靜姝指了指太子陌生的臉,奇怪問:“殿下你這是做什麼?”
太子挽袖給斟了杯茶,隨口道:“有個案子要查,這樣方便。”
盧靜姝理解的點頭,軍中還有斥候兵呢?“怪不得,我這些天去找你,東宮的侍衛還說你去了大慈恩寺……”
刑七鬧出的事雖然在場那麼多人,可為了安民心,徐丞相下令不可傳揚,所以短時間。這消息還沒來得及擴散。
兩人又聊了幾句,盧靜姝吸了吸鼻子,嫌棄道:“怎麼有鹵菜的味道?”
太子把圈椅上的食盒推到面前,溫聲道:
“這是城南五味館的特制鹵菜,上回聽你說盧將軍很喜歡吃他家的鹵菜,我辦事正好路過,便順手買了一份。”
盧靜姝著腦袋想了想,有說過這話嗎?
好像說過吧!
看著太子溫含笑的眉眼,小姑娘頓時一陣。覺得太子果然心里有,連這麼點小事都記著。
珍而重之的接過:“殿下真好,聽我二哥說,五味館的鹵菜制作定量的特別難買,爹他們今晚有福了。”
太子抬手輕輕別過耳邊一縷碎發,一雙眼眸專注溫:“別告訴盧將軍說這鹵菜是我買的,他們若知道了,怕會以為我居心不良,更不會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盧靜姝被他看得紅了臉,結結道:“不會的,你明明那麼好。
沒關系的,我再求一求,興許爹爹就能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太子了他的腦袋,聲音愈發溫:“既是如此,那就更不能在這等小事上出差錯。”
盧靜姝愣愣的點頭,回去路上還特意叮囑丫鬟說這鹵菜是特意買的,可別說了。
太子出了茶樓,掏出帕子一著手指,眼神漠然冰冷,剛才的溫似只是假象。
……
天幕漸漸暗下,皇后打帕子替璟和帝認真著手腳,封朔走了進來,和躺在榻上不能彈的璟和帝請了個安。就要接過皇后手里的活計:“皇祖母先休息一下,我來吧!”
皇后沖他笑著搖頭:“你小孩子能做什麼?對了,今天下學到早。”
封朔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從懷里掏出信,小臉雖依舊沒太多表,一雙眼里卻乘著歡喜:“剛剛府里人收到信,說叔祖父他們三天后就能抵京。”
皇后聽到如此確切消息,卻并沒有如何高興,低頭看了眼臉憔悴的璟和帝,眼中哀傷的神更甚,勉強扯了扯道:“我看你是想你叔祖母了吧!”
被中心事,小家伙不自在的移開了眼,卻一本正經道:“還是姨母順口些。”
皇后被他這模樣逗笑,心難得輕松了些:“說的也是,弟妹那麼漂亮,比你娘還小好幾歲呢,叔祖母鐵定得不高興!”
封朔看著璟和帝漸漸消瘦下去的臉,拿出今日先生教的功課坐在床邊開始輕聲朗讀,他曾偶然聽溫衡給沈明講課時說過,對于這種可能要常年躺在床上的病患。時常跟他聊天能緩解病患心理的焦躁,讓其有活下來的力。
他并不擅長跟人聊天,那就讀書好了。然璟和帝這是中毒。好不好的本不由自己說了算。
走出寢殿,皇后問已被刷過一的太醫:“諸位對于陛下所中之毒可研制出了解除之法?”
一眾太醫互視一眼,最后由新選出的院正躬回答:
“臣等不才,連夜據陛下所中毒的樣推演出了一份解毒方子,只是時間太短,不能保證即刻藥到病除。”
太醫院聚集了大夏頂尖醫學人才,璟和帝所中之毒雖從前未所聞,眾太醫齊心協力之下倒也不是不能破解,只是需要時間。
皇后只問:“這藥服下可有副作用?”
院正搖頭:“那倒沒有,只是效果不是最佳……”
“無妨,事急從權。先給陛下用上!
藥材可齊全?”
“除了紫補和天冬珍貴些,其他藥材都還算尋常。”
皇后想了想:“這兩味藥雖珍貴,不過太醫院應該有吧!”
“是。雖然數量不多,不過也盡夠用了。”
皇后揮手示意太醫下去煎藥,
疲憊的了下額角,正打算回寢殿瞇一會兒,聽聞太監在外稟報,說幾位大人求見,外頭似乎出了什麼大事。
……
皇后領著封朔來到前殿,掃了眼幾位大人焦急的面,尤其看到邊上一個做武打扮的男子。心便直往下沉,強作鎮定道:
“出了何事?”
那名做武打扮的男子上前,他是西郊大營副指揮使范敬忠,算是封黎笙的手下。
范大人拿出一封信函遞給封朔:“都駐軍傳來急報,懷王等幾位藩王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說陛下已駕崩,幾位藩王現已聯手帶兵打來了京城。”
皇后緩緩坐倒在椅子上,真是屋偏逢連夜雨!
不過事總要解決的,吸了口氣,問:“對方帶了多人馬?如今到哪了?”
“時間太短,人手不知,不過據送信的哨兵說,至不低于五萬,如今已快至都。”
皇后倒吸了口冷氣,也就是說,快馬之下。離京城還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封朔則冷著臉問:“這麼多人手一路北上。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察覺?”
范大人慚愧的低頭:“是卑職無能,沒有提早察覺。”
封朔抿著不說話,他忍不住想到前些天先生講到(尚書)第二卷,講到從政者需要備的品德,他覺得那些要求太過苛刻,便去問皇祖父。
皇祖父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隨口笑說:如今的大夏看似繁華鮮亮,而里已經開始爛了。
他畢竟年紀小,并不能完全會這話,可如今,他似能會了。
徐丞相道:“這些事容后再說,眼下最要的事得派人領兵平反。”
他看向皇后:“不知娘娘覺得該派誰去?”
皇后擺手道:“本宮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這些,諸位大人覺得派誰去合適?”
皇后格素來如此,眾人也不意外,開始討論起來,
如今太子跑了,接下來他會做什麼眾人都心知肚明,所以這段時間皇宮外都必須加派人手。
偏此時出了這等事,按照急報上所說,他們這邊至得派五萬兵馬過去,再配合都那邊的駐軍,才能好鎮住場子。
而都離京城最近,只能從京城究就近調人馬,這樣一來,京城的布防便會減弱。
最后討論決定,由盧將軍帶兵過去。無他,盧將軍戎馬半生,在軍中威僅次于封黎笙,有這樣一個聲名在外的將軍去能很快鎮住場子。
眼下陛下中毒昏迷,又有太子在幕后虎視眈眈,他們必須速戰速決,
眾人都同意后,立刻由疏院起草圣旨,后幾位大臣蓋上公章,最后由皇后蓋上了印。
畢竟特殊時期,若是一般圣旨,有幾位大人的公印便可?可像這類牽扯到戰事的圣旨,只能由陛下決定,
可璟和帝如今中毒,誰也不知玉璽被他藏在哪。
圣旨擬好,由徐丞相親自捧著送過去。
皇后回到寢殿,剛躺在床上瞇了會兒,大宮進來,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剛才太醫院王院正來說,藥房的紫補和天冬全都不見了,就連宮外也……”
皇后猛地坐了起來:“你說什麼,都不見了?”
待緩過心神,無奈苦笑。從下令讓太醫煎藥到現在不過半個時辰。這麼短的時間,宮里宮外的紫補和天冬就全都不見了,可見對方在宮里埋了多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