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栢是裴煦邊最親近的近侍,我一早就看到他帶著一個子上街,似乎是往藥堂去的。”
“藥堂?”那人重復一遍,隨后立刻揪著眼線的領口,有些興地反問:“你的意思是里面那狗賊病了?”
眼線面驚恐,仿佛很懼怕他的模樣連連點頭:“前幾日謝府只進不出,應當就是為了封鎖消息。可后來他邊的侍衛就經常外出走,幾乎每一次回來手中都會提幾大包藥。”
“太好了!”士兵遠遠看了一眼謝府,很是憾地落井下石:“裴煦啊裴煦,就算你武功蓋世才略過人又如何?遇上瘟疫毒邪,就算有再多的藥也治不好你!”
他安心地再罵了他幾句,臨出城前,特意叮囑邊的人:“暗中派幾個弟兄,務必將潭州的所有藥堂封鎖。不準任何人買藥,一個也別放過!”
“可是大人......眼下潭州病人很多,若是封鎖藥堂讓他們無藥可醫,是否會得不償失啊——”
“愚鈍!”他毫不猶豫地瞪了那人一眼,“眼下沒有任何事比殺死裴煦更重要。只要他能徹底從世上消失,讓整個潭州陪葬又何妨!?”
下屬一下沒了聲,不知當如何回駁。
“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
“......是。”
...
“蠢。”
書房,傳信的人剛說完前幾句,裴煦便留下這句,讓他不必再說。一旁的茶杯空了許久,他坐直子,一手挽袖一手拿茶壺,往盞中倒了些。
季枝遙:“陛下,這世上當真有如此無知之人嗎?”
只覺得離譜。能事者,竟真有這樣毫無頭腦之人?
“裴起再如何說也是南月皇子,陛下學識淵博,他豈會差到這般......”
裴煦看了一眼,語氣平淡道:“皇子也非個個天賦異稟,偶爾出一兩個草包也不稀奇。”
天下能這樣評價自己兄長的人,裴煦應當是獨一個。
“可我聽說當年父親侵南月時,陛下也費了很大勁才勉強茍且。若他真如你說的那樣愚蠢,又是如何躲過萬人追捕的?”
裴煦將折子往桌上一扔,發出“啪”一聲輕響。
季枝遙以為他生氣了,立刻放下茶杯準備跪下,被他一把拉住。以為這人又要說些什麼刺耳的話,等了片刻卻只聽到他頗為切的解釋。
“倘若有狗,狗能迅速逃離,而人卻要另尋他法。孤活下來的方法與他不同,沒有可比。”
聽后也只有選擇相信,害怕裴煦輕敵,卻又確實不知道裴起是什麼樣的人,他既有把握,聽他的便是。
這天外出買藥的陳栢確實無功而返,被收買了的眼線盡管有些于心不忍,但為了不出馬腳,依然按照那人的指令將醫館藥堂全部封鎖。原本打算順水推舟,只待裴起的人攻進城中再發反攻,不想瘟疫了其中的最大變數。
藥堂關閉的次日,街上聚集了許多百姓,全部圍在府門口哀嚎反抗。這里的地方早已被裴起的人控制,縱然知道裴煦就在城中謝府,卻依然忽視他的存在,將立場擺在明面上。
“眼下城中大,若是再沒有藥,恐怕百姓們會強闖。”
裴煦站于窗前,看著院里花已落盡的梨樹,淡聲問:“城外的人有何作?“
“按兵不。”
他輕揚了下眉,低笑了聲:“如此有耐心,倒是有有點意思。”
”若現在再放任裴起的人在城中作,恐怕會牽涉到無辜百姓。“
陳栢有些著急,他是最了解城中況的人。日日在外游吸引視線,留意到許多平日里忽視的細節。潭州雖商業繁榮,卻只是商賈旅居之地,并不會在此久留。而原本居住在此地的百姓生活并不富饒,甚至有些拮據。
眼下城中毒邪四溢,富貴之人早已逃離。唯一能救命的藥草沒了供應,街巷中隨可見□□病弱的老者小兒,場面很是凄涼。
季枝遙在旁聽,是聽著便覺得于心不忍。可抬頭看向裴煦,他并未容,眸從始至終都表現得異常平靜,就好像這些無辜的生命都與他無關一般。
陳栢自然是不敢追問陛下的,若是再問一句,陛下很可能失了耐心,給他安一個僭越之罪。可心中焦急不安,便只能寄希于能與他說最多話的季枝遙上。
退出門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季枝遙一眼。門關上,書房中便只剩他們二人。
裴煦已經回到桌前翻閱書信,凝著版圖似在思索。在這種軍機大事上,仍舊不敢直接向他提出建議。帝王應當都不喜歡旁人隨意改變自己的想法,所以覺得方才陳栢退出去時給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過于看得起。
他沒說話,等季枝遙再抬眼看他時,裴煦已經又拿起一本閑書翻著,姿態悠閑得很。
“......”
“陛下。”很忐忑,小聲請示。
裴煦將書放下,視線轉移到那邊。
“眼下外面應當如何理呢?當真要讓百姓無藥可醫麼......”
裴煦微偏了下頭,語調平平:”你倒是對外面人的死活很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