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璽拉開另一扇櫃門。

下麵放著一些小孩子的服，明顯是洗過的。

他不由地想起德叔的話。

兩個月以前，德叔給他打電話，問他肚子有沒有靜了？老爺子準備了百家，說是新生兒穿百家會更健康平安。

手，顧天璽拿起小小的孩子的服。

他眼眶又了，輕喃道：“爺爺，您既然那麽喜歡孩子，當年又何必要阻止我和小笛在一起呢？我跟您說過，小笛除了家世差一點，其他方麵樣樣優秀。而我和一樣，都是窮苦的日子裏生活出來的。”

他多麽想和小笛在一起啊，他大學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他們孩子的名字，男孩顧念卿，孩顧思君。

終究是他無能，拚了命努力，也未能將顧氏做到八千億的市值，而小笛，已經嫁給了別人。

淚水模糊了雙眼，他趕把小服放進櫃裏，合上櫃門。

他來到爺爺書桌前，仿佛爺爺還沒有去世，站在書桌前握著筆寫著大字。

打開屜，最中間的屜裏放著爺爺生前寫的一些字，一個個蒼勁有力。

爺爺的話又不自地在腦海裏回起來：“天璽啊，書法靜心，要是遇上煩心事，就寫寫字，有時候，寫著寫著，就想明白了。”

顧天璽看著爺爺的字，輕喃：“爺爺，我永遠也想不明白啊，您有時候也不見得是一個苛刻的人，為什麽要強行把我和小笛分開啊？”

這件事，他幾乎每年都求爺爺，但是爺爺每一次都會變得嚴肅，讓他不要再提。

他覺有點難，幹脆坐到地毯上，他拉開書桌最下麵的屜。

屜裏有幾本相冊。

他拿起一本相冊，翻開。

裏麵有各種合影。

爺爺和爸爸媽媽的，爺爺和哥哥的，還有，嬰兒的他。

他理解他從小被送到遠房親戚家。

因為爺爺當年經曆了兄弟之間的殘殺和奪權，所以爺爺一輩子隻生育了爸爸一個孩子。

第一胎是男孩子，就沒敢再生了。

後來到爸爸這一代了，大概是覺得人丁太單薄，想要熱鬧，所以讓爸爸再生。

原本是期待一個小孩的，結果生了他。

怕奪權的悲劇發生在他們這一代上，所以，他們把哥哥當繼承人培養，把他送到遠房親戚家裏養。

翻完一本相冊以後，他把相冊放回去，發現裏麵的相冊下麵似乎有個本子。

他挪開相冊，拿出裏麵的本子。

本子看上去很有年代了，是綠的皮本。

翻開，上麵寫著一個日期：1969年啟。

翻開本子，裏麵的紙張很黃，綠的封皮應該是後來包上去的。

翻開第一頁，上麵寫著：

‘1967年7月6日，晴。今日，喜得麟兒，頭位，順產，4.5斤，起名淮生。’

‘1968年7月6日，晴。淮生周歲，辦喜宴66桌，願淮生一生順利。’

‘1972年3月27日，雨。避孕失敗，月蓉有喜，月蓉想生下來，想起過往手足相殘，幾經生死，最終我們決定吃中藥墮胎。’

‘1972年3月29日，暴雨。服藥後，月蓉腹部劇痛，在床上掙紮，孩子大抵是舍不得離開的，我後悔了。’

這些事年代太久遠了，顧天璽想看近年發生的事，他任意翻到中間一頁：

‘1992年10月1日，晴，沒有比國家慶典更好的日子了，今日，淮生娶妻，曾氏。願吾兒婚姻幸福，一生安康。’

‘1994年5月22日，暴雨。長孫天爵出生，順產，6.3斤。’

‘……’

‘1996年11月17日，晴。次孫出生，取名天璽，順產，6.5斤。原本期待一個小孫的，孫兒也好，唯願天爵天璽兄弟友和睦。’

顧天璽繼續往後翻：

‘2000年正月初八，。送天璽去遠房侄兒家裏養，讓他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像普通的孩子一樣長。或許不公平，但日後兄弟必然不會相爭。天璽將不備爭奪的能力，天爵也必然會憐惜平凡的弟弟。”

顧天璽的眼淚滾下來。

如果時倒流，他還希被送出去，遇到小笛，遇到善良的沈叔叔。

他理解爺爺的苦心，不想他們兄弟相殘。雖讓他平庸，但何嚐又不是一種保護？

他再往後麵多翻了幾頁：

‘2006年10月13日，小雨（補記）。淮生沒了。我的兒啊，沒了。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才39歲啊，人生最好的年紀，正是事業有時。他和一個人一起出的車禍。慧珍說他接小三的過程裏出的意外。’

‘2006年11月22日，（補記）。月蓉沒了。我朝夕相伴的妻，40年婚姻，先走了。自淮生去世，月蓉的就垮了。我明白心裏的苦，我也苦，恨不得替淮生替月蓉去死。’

‘2007年正月初一，雪（補記）。冷清，我與孫兒天爵過年，慧珍回娘家，自淮生去世以後慧珍大變，是我顧家對不起。但我又怎能說出一句淮生是咎由自取？’

顧天璽看著這樣的日記，淚如雨下。

為什麽家裏會有這麽多的苦難？

他繼續往後翻了很多頁：

‘2013年7月13日，晴。天爵19歲，長大了，我也老了，所幸天爵能夠獨擋一麵了，獨立做的項目很功。我問他要什麽獎勵，他問是不是什麽都可以？我告訴他，隻要是道德允許的事，都可以。

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想要談。這自然是好事，家裏已經許久沒有喜事了。天爵說，對方家境很差。我說，有什麽關係呢？天爵很高興，說改天帶回來，我也很期待。

天爵自優秀，眼高，家境很差卻能天爵的眼，其他方麵一定很優秀。’

顧天璽突然眸如炬，他反複看著這篇日記。

仿佛讀著爺爺的心聲。

對方家境很差，有什麽關係呢？能天爵的眼，其他方麵一定很優秀。

所以，爺爺並不反對哥哥和普通的孩子談，那又怎麽會製造車禍讓哥哥朋友意外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