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薛清茵站在薛家正廳中時,還覺得有些恍惚。
聖旨真的……來了啊。好快,快得好像反悔的機會都沒了。
這算是功離原著中的命運了嗎?
“有旨:今益州薛氏長,含章素質,令儀淑德,特指為宣王府孺人,視正五品。著有司擇吉日,以正妻禮。
欽哉!”
侍的聲音清亮,在廳中響起的時候,頗有些餘音繞梁三日不絕的味道。
薛清茵從怔忡中回神,規規矩矩地跪下接旨,垂首盯住了地麵上的石磚花紋。
忍不住暗暗嘀咕,含章素質?是說藏著好的品德素養而不外。
都不知道自己有這玩意兒。
後頭那個令儀淑德,還勉強沾了點邊兒。
淑德談不上,但長得足夠麗,可稱“令儀”。
“孺人”是封號這個知道,一般是親王滕妾之中最高的品級。不過這竟然是正五品,那豈不是還有俸祿拿?
還不錯。薛清茵咂了咂。
“薛姑娘,接旨吧。”侍客客氣氣地道。
畢竟人家今個兒還是薛姑娘,再過些日子那就是宣王府的側妃了。
“多謝公公。”薛清茵雙手接過了聖旨。
等站起來,一旁的薛管家則恭敬地給侍送上了一袋子金錁子。
侍笑道:“這個咱可不敢收,今日不過分之事。貴府客氣。”
薛管家隻好收了回來。
侍傳完旨便走了。
留下薛家人還傻站在那裏。
側妃不比正妃風,沒有正妻之名,但也能分薄一些權利。畢竟是正兒八經有封號和品級的。
因而人們常將其做“貴妾”。
當然這不算什麽。
尤其讓人側目的,還得是今個兒聖旨上寫明了,待婚那日,以正妃之禮迎門中。
家世不夠,儀式來湊。
可見宣王心意。
薛家下人們暗暗倒吸了口氣,心道大姑娘真是不可貌相啊,竟然不聲地勾了宣王殿下的心。
薛清茵也覺得這整得好。
等婚那日,不用走小門。
走的是大門!
多還是有一點排麵了。
其餘的就無妨了,對來說,便是換個地方混吃等死,快樂無邊。從此對賀鬆寧眼不見心不煩,魏王也不敢再來深表白了。
薛清茵抓著聖旨,輕快地轉過,卻正對上薛棟萬分複雜的眼神。
“沒想到你那日提及宣王,並非是胡開的口。”薛棟語氣低沉。
薛清茵道:“那是父親太久未曾關心過我了。”
薛棟聞聲,間發出了笑聲,也不知是冷笑,還是譏笑。
他又道:“你母親呢?”
“自然還在許家。”
“不回來?”
“回娘家小住,請問父親有何不妥嗎?”
薛棟看著薛清茵道:“沒有不妥,好,極好。便多住些時日也無妨。”
薛清茵笑道:“好啊!”反正們又不會急著回薛家。
薛棟和薛清荷隨便折騰!
“我實在沒想到,陛下竟會同意你嫁給宣王。”薛棟的語氣微冷,“可見宣王待你確有幾分深。所以……這便是你帶著你母親回許家的依仗嗎?”
旁人不了解當今聖上。
薛棟可以說,他很了解。
尤其是,他府上還有個皇帝的私生子。這是他當年和皇帝達一致的結果。
他怎麽想,都想不通皇帝怎會答應讓薛清茵嫁給宣王。
皇帝就不怕他一雙手,借機縱兩個皇儲嗎?
以皇帝的多疑,應該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才是!
那就隻有一個答案了……
宣王太喜歡薛清茵了,喜歡到連皇帝都無法更改他的念頭。
薛棟腦中驟然浮現了宣王那張漠然的麵龐。
實在……實在還是有些難以想象,他竟還是個癡人。
薛棟一時有種一覺睡醒,這天全變了,整個大梁朝仿佛都不真實了的覺。
這時候薛清茵卻搖了搖頭:“我們的依仗怎會是宣王?”
“那是什麽?”薛棟皺眉。
“是我啊!”
“你?”
“當我變得孝順,能討阿娘的歡心。當我不再想著要父親的關心,當我也不再想著要大哥的親近。從此我便是阿娘的支柱了。阿娘有我,別的什麽都可以不要了。”
薛棟先是一怔,而後又覺得這話實在可笑。
“那便希真如你所說,當真什麽都可以不要。”
薛清茵抱著聖旨:“我走了。”
薛棟冷聲喝道:“你要帶聖旨到哪裏去?到許家去?不統。還不留下?”
薛清茵頭也不回:“這是給我的,又不是給父親您,讓您去嫁宣王府的。”
薛棟:“……”
薛清茵走出去沒多遠,就見到了等在拐角的四公主。
“陛下讓你給二哥做王妃?”四公主的語氣不可置信。
“讓你失了,隻是側妃。”
四公主聲道:“側妃也很了不得了,隻是不知正妃是誰?”四公主剛想幸災樂禍,又想起來自己馬上要和薛清茵站同一條線上,於是生生給了下去,努力做出很為薛清茵發愁的樣子,道:“你……你,你倒也不用怕。反正,反正你這麽厲害。而且二哥也喜歡你。……我從沒想過二哥會喜歡誰。”
薛清茵看著道:“你不必強裝出這些表來。”
四公主愣住了。
薛清茵道:“你兒就不知道真切地笑起來該是什麽樣子,真切地為人擔憂又是什麽樣子。強裝出來……嗯,像是你的臉筋了。”
四公主頓生惱。
沉默了會兒,卻又磕磕地問道:“那……笑應當是,什麽樣的?”
薛清茵詫異地看了一眼,一笑,道:“喏,這樣的。”
一時金玉也難勝其眉眼間的燦。
四公主盯著恍惚了下:“……哦。”
“難道就沒有什麽事讓你想要真切地笑出聲嗎?”薛清茵隨口道。
四公主目一黯:“沒有。……我娘,死得早。自死後,我便早忘了什麽是值得高興的事了。”
薛清茵想起了原著裏對的世是提了一筆:“啊對,不好意思。”
“你知道我娘死得很早?”四公主疑地看著。
薛清茵心道我也不能說是從書裏看的啊。
就在薛清茵艱難地試圖回憶原著劇的時候,四公主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二哥告訴你的。二哥他……真是喜歡你喜歡得啊。”
薛清茵心道這都是第幾次聽別人這麽評價了?
不由歪頭想了想。
應當隻是宣王特地打造出來的“肋”。
眾人說起宣王都是冷酷無、不近,他又用兵如神,手握大權。這樣一個沒有弱點的人,對皇帝來說,哪怕是親兒子都會忌憚幾分吧?
若是有了“肋”那就不同了,會給人以他是可以被“掌控”的覺。自然而然,忌憚也就沒了。
薛清茵覺得自己這個思路完全沒問題!
那過去看的小說也沒白看!
生生都給堆出了幾分智慧!
“勞煩公主先送我回許家吧。”薛清茵回過神道。
四公主有些不樂意:“我還有話和你說呢。”
薛清茵拒絕了:“改日再說也不遲,而我阿娘此時肯定正焦灼地等著我回去報信兒呢。”
“焦灼什麽?你得了聖旨,正是喜事。”四公主的口吻了些。
畢竟也想起了自己的阿娘。
薛清茵咂:“我以前做事比較沒有分寸,所以聖旨來了,我阿娘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事要被陛下砍頭了。”
四公主:“……”這行事比我還沒分寸啊?
不過四公主轉念又一想,頓時又覺到了十萬分的惺惺相惜。
我倆真是一路貨,合該湊一塊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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