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容心中湧起一陣失而複得的驚喜。
母親的手稿,還存於世!
薑容看向薑財,視線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可以。隻要你出手稿,今日,我饒你一命。”
謝淩熙劍眉微挑,“不用饒他狗命,也能撬開他的,拿到你要的東西。”
薑財一聽這話,嚇的兩戰戰……
他早聽過傳聞,那些紈絝子弟,十分通折磨奴仆的手段。
他可對自己的骨氣十分有數,必定扛不住刑罰……
“二小姐,老奴保住了大夫人的手稿,老奴有功啊!”薑財急忙辯白。
薑容薄勾起一抹嘲諷。
抄母親的,賣錢謀利……
如此背主不忠之人,竟然還有臉說拿娘的去賣錢,還是他的功勞呢。
薑財此人必定得死。
不過不是現在。
“嗯……算你一份功勞,今日便放過你了。”薑容道。
說話算話。
說了今天不殺他,那就一定改日殺。
“多謝二小姐!二小姐寬厚善良,大恩大德,小人從今以後一定對您忠心耿耿,肝腦塗地!”薑財忙不迭表忠心。
謝淩熙視線從薑容臉上略略掃過,沒再多言。既然薑容不想殺,那就隨。
……
半個時辰後。
薑容重新鎖上了書閣的銅鎖,當自己沒有來過。
薑財從他的住裏搬來了兩箱籠的手稿抄本。這抄本裏的藥方他已經抄了很多份去賣……
還有一些淩無章的藥理手稿,因為看不懂,沒能整理冊,沒能賣出去。
“若叔母問起,我今日可曾進過書閣,你知道該怎麽回答。”薑容不急不緩道。
這就是不殺薑財的原因。
以免常氏提前發現不對勁。
“老奴明白,二小姐沒有打開書閣!您什麽都不知道。”薑財滿臉諂。
他已經把常氏賣給薑容了。
當然不敢去常氏麵前自。
還在心中暗自慶幸薑容沒有去找常氏算賬,否則,他必定要被常氏置。
薑容的視線在山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書閣前的小花田。
這書閣前的花,是母親當年親手種的。
母親尤牡丹,這籬笆裏種了七八株,姚黃魏紫,姹紫嫣紅,豔滴。
母親留下的東西,要好好護著。
“把這些花全部移出來,我要帶回王府。”薑容吩咐道。
薑財此時對薑容哪敢有什麽異議,毫無二話,吩咐花匠將它們移栽到花盆裏,又一一盆盆抬到馬車裏……
……
忠義伯府,後宅。
“薑容今日去了玉泉山莊?去做什麽?”常氏看著眼前稟報的迎夏。
薑容前腳出門,迎夏後腳便來向常氏通風報信。
“二小姐沒說。”迎夏答道,“二小姐帶著世子一起去,許是去看花海。”
常氏卻是一個多思多想的子,沉片刻,突然靈一閃:
“我昨日把山莊的鑰匙給了!”
那一串鑰匙裏,有山莊大門鑰匙,山莊寶庫鑰匙,最重要是有書閣的鑰匙!
心中登時有一不好的預。
可不想在如此關鍵時刻,讓薑容發現什麽蛛馬跡。
昨日隻想著謝家產業,倒是一時沒想起來這一茬。
“二夫人安心。二小姐每年都去山莊,但從不進書閣。那裏封存著大夫人的,輕易不會打擾的。”嬤嬤勸道。
常氏幽幽歎了一口氣,“我向來謹慎行事,但那位貴人卻是這樣無法無天的子,非要去燒白氏留下的手稿。唉,這種事,不得在殺了薑容以後再做嗎?”
“偏偏迫不及待的毀掉白氏的心,片刻都等不及。”
嬤嬤安道,“這一年來,二小姐都沒發現。您把教的乖巧懂事,就算哪怕看見手稿被燒,也萬萬不會懷疑到您的頭上……您說什麽,都會信的。”
“我自然有把握讓聽信於我,隻是平白多了一樁麻煩,貴人可真是會給我留爛攤子。”常氏頓了頓,道:
“傳個口信過去,等薑容走後,讓薑財過來一趟。”
“是。”
薑容一走,薑財便立即領命來拜見常氏。
“二小姐今日來山莊做什麽?”常氏問道。
薑財心中發虛,麵上卻是穩如老狗,若連這點麵子功夫都做不到,他也坐不穩管事的位置:
“來轉了一圈,將大夫人留下的牡丹挖走了。”
“這樣啊……”常氏放下心,裝作不經意問道:“可進去書閣?”
“沒有。”薑財立即回答。
“你守著玉泉山莊這麽多年,辛苦了。山莊的地契我給了薑容,不過是走個過場,一切照舊。你明白嗎?”常氏慢條斯理敲打。
薑財十分恭敬磕頭,“老奴明白。您才是山莊唯一的主子,老奴等人都對您忠心耿耿!”
常氏說著,視線在他紅腫的臉上略略停頓,又看向他脖頸那一明顯的痕:“這是誰打的?”
“二夫人,北王世子太跋扈了!都是世子……”薑財立即一臉悲憤賣慘:
“老奴不過抱怨一句,就差點被換了……您可得替老奴做主啊!”
常氏回憶起昨日謝淩熙那行事作風,道,“謝淩熙現在被薑容迷的暈頭轉向。你一切順從,不要衝撞他們……你委屈了。來人,給薑管事賜一瓶金瘡藥,再封五百兩銀子。”
“老奴叩謝二夫人!”薑財一臉激涕零的模樣,抱著銀子和藥退下了。
常氏也放下心。薑容沒有發現就好。
……
回府的路上。
“世子爺,這兩箱書能先存放在你的書房嗎?”薑容問道。
謝淩熙十分大氣,“命人給你收拾一間書房。”
“多謝世子。但,這兩箱書,我還不想讓人知道我拿到了。”薑容道。
邊還有迎夏這個眼線。
謝淩熙眼中閃過稍縱即逝的沉思,“好。驚蟄,抬到墨硯齋。你想用,隨時過來。”
“是。”驚蟄領命。
蕭南星不由暗自咂舌。那是平時我們謀的地方,世子這是把自己攆出去了?
回到金玉苑,迎夏立即迎了上來。
薑容裝作若無其事,命將牡丹移栽在院子裏。
站在窗臺前靜靜看了一會兒牡丹,薑容收回視線。原來常氏的背後還有人。
難怪,竟然能拿到黃泉奇毒。
照微隨母改嫁入祁家,祁家一對兄妹曾很不待見她。 她因性子頑劣桀驁,捱過兄長祁令瞻不少戒尺。 新婚不久天子暴斃,她成爲衆矢之的。 祁令瞻終於肯對她好一些,擁四歲太子即位,挾之以令諸侯;扶她做太后,跪呼娘娘千秋。 他們這對兄妹,權攝廟堂內外,位極無冕之王。 春時已至,擺脫了生死困境、日子越過越舒暢的照微,想起自己蹉跎二十歲,竟還是個姑娘。 曾經的竹馬今爲定北將軍,侍奉的宦官亦清秀可人,更有新科狀元賞心悅目,個個口恭體順。 照微心中起意,宣人夤夜入宮,對席長談。 宮燈熠熠,花影搖搖,照微手提金縷鞋,輕輕推開門。 卻見室內之人端坐太師椅間,旁邊擱着一把檀木戒尺。 她那已爲太傅、日理萬機的兄長,如幼時逮她偷偷出府一樣,在這裏守株待兔。 祁令瞻緩緩起身,握着戒尺朝她走來,似笑非笑。 “娘娘該不會以爲,臣這麼多年,都是在爲他人作嫁衣裳吧?”
雲府長女玉貌清姿,嬌美動人,春宴上一曲陽春白雪豔驚四座,名動京城。及笄之年,上門求娶的踏破了門檻。 可惜雲父眼高,通通婉拒。 衆人皆好奇究竟誰才能娶到這個玉人。 後來陽州大勝,洛家軍凱旋迴京那日,一道賜婚聖旨敲開雲府大門。 貌美如花的嬌娘子竟是要配傳聞中無心無情、滿手血污的冷面戰神。 全京譁然。 “洛少將軍雖戰無不勝,可不解風情,還常年征戰不歸家,嫁過去定是要守活寡。” “聽聞少將軍生得虎背熊腰異常兇狠,啼哭小兒見了都當場變乖,雲姑娘這般柔弱只怕是……嘖嘖。” “呵,再美有何用,嫁得不還是不如我們好。” “蹉跎一年,這京城第一美人的位子怕是就要換人了。” 雲父也拍腿懊悔不已。 若知如此,他就不該捨不得,早早應了章國公家的提親,哪至於讓愛女淪落至此。 盛和七年,京城裏有人失意,有人唏噓,還有人幸災樂禍等着看好戲。 直至翌年花燈節。 衆人再見那位小娘子,卻不是預料中的清瘦哀苦模樣。雖已爲人婦,卻半分美貌不減,妙姿豐腴,眉目如畫,像謫仙般美得脫俗,細看還多了些韻味。 再瞧那守在她身旁寸步不離的俊美年輕公子。 雖眉眼含霜,冷面不近人情,可處處將人護得仔細。怕她摔着,怕她碰着,又怕她無聊乏悶,惹得周旁陣陣豔羨。 衆人正問那公子是何人,只聽得美婦人低眉垂眼嬌嬌喊了聲:“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