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過得很開心。】

斟酌片刻，發了這麽一句話。

【大多數時候都不會想以前的事了。】

安醫生：【你算是我的患者中自愈能力最強的人，天天開心，初霜。】

【謝謝。】

臘月二十九。

初霜說要出去買東西，一早就出了門。

去最貴的餐廳買了三份盛的菜肴，又去花店買了花，開著車去了半山墓園。

家鄉冬天並不算寒冷，今天還出了點太，但時不時會被雲層遮住。

年前的墓園比起平常不算冷清，偶爾會有人來祭拜。

但來得早，這會兒墓園裏沒什麽人。

到墓前時，初霜看著父母墓碑前的花束有些怔愣。

那花還新鮮，不是今天就是昨天放的。

走了幾步又去哥哥的墓前，同樣放著潔白花。

抬眼四下了，沒有人。

不是第一次了。

年前看見墓前這樣的花。

這個人之前幾乎年年都會來，中間斷了兩三年，初霜都快忘了這事，今年，花又出現了。

也不知是父母的哪位朋友。

將花和飯盒放在墓前，初霜給他們燒紙。

“又要過年了，給你們帶了好吃的。”

“還是你們生前最喜歡那家餐廳的菜，他家生意太好，我提前三天預約才預約功。”

垂眸翻著紙錢認真燒紙，眼瞼弧度安靜，就這麽任時間流逝。

紙錢燒完了，園裏起了一陣風，發微。

把頭發到耳後，初霜又從包裏掏出四個紅豔豔的橙子，一一擺在墓前，剩下的一個就坐在旁邊這麽剝著吃了。

“十年，不過如此。”

語氣輕的風一吹就散。

目虛虛看著半山的樹木，長勢參天，卻有些蕭條。

以前這些樹還沒這麽大。

“一晃就十年了，恍恍惚惚，快得像一場夢。我有時還會夢到在院子裏玩秋千，哥哥在後麵推，爸媽含笑看著，夢裏一切都是鮮亮的底，好像那才是真的世界。”

“這幾年好多了，不會麻痹自己，分得清夢境和現實。”

“可小的時候，”裏的橘子有了鹹味，初霜手，抹去臉上的淚，字音微哽，“特別特別想你們的時候，總覺得世界很假，一切都是假的，黃粱大夢醒也醒不來，我怎麽都找不到你們。”

“真沒意思，那時我就想。”

“決定自殺那天，卻夢到哥哥了，從小那麽寵我我的人，那天夜裏將我罵得狗淋頭，說再也不認我這個妹妹……”初霜看著墓碑上的字，淚滴落在石麵，暈開的圓，“哥哥那麽溫的人怎麽會罵人呢，一定是太生氣了。”

“唉，”悶聲微歎，“你都到下麵了我還惹你不開心，我真的很失敗。也不知你後來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爸媽。”

“現在不會了，安醫生說我是個自愈能力很強的人。其實大多數時候我都能讓自己開心，天生不是傷的人，也不陷在緒裏，你們不用擔心我。”

“對了，盛庭對我很好，我，有點喜歡他。”

在父母麵前，有的話毫無力就說出口。

“我們都想好好過日子，他是可靠的人，外婆的眼不錯。”

又陪父母聊了會兒，初霜起，明帶笑：“新年快樂，我還得去看外婆，以後再來看你們。”

收拾好一切，沿著青石板臺階下了山。

今天說好要去診所見安醫生的，車子調頭揚長而去。

停車場某輛車裏，男人點著煙，目幽靜凝視離開的方向，緒不辨。

——

到診所時安京渝正在吃午飯，看見初霜，他放下筷子將旁邊的一個食盒遞過去。

“街對麵那家水餃不錯，特意給你買的，你也沒吃午飯吧？”

初霜座，“什麽餡的？”

“白菜豆腐，知道你這兩天吃素。”

拆開一次筷子，吃了口，點頭，“確實不錯。”

“聽說你結婚了。”

“對，三個多月了。”

將打量一遍，安京渝笑道：“看來不用問，他對你應該很好。”

初霜抬眼：“這你也能看出來？”

“嗯，你看起來很幸福。”

初霜笑了。

吃完飯，安京渝帶去心理療室。

這房間裝修簡潔安靜，坐進的沙發，他點了一盞香薰放在桌麵。

暗黃的臺燈和怡人香薰令人心安，初霜閉眼輕吸一口氣，有點昏昏睡。

“你現在還會有做傻事的念頭嗎？”男人的嗓音徐徐緩緩。

睜眼，有些好笑。

“你每次都要問我這個問題，早就不會了，沒騙你。”

安京渝：“每次都問問才能安心。”

“你現在有特別想要的人事了嗎？”

曾經坦言，愈合親人離去的傷口後，自己好像喪失了世俗，依舊擁有獲得快樂的能力，依舊樂觀，但沒有執著了，什麽東西對都可有可無。

活的很佛係。

當時安京渝建議去找一找有好的人，或許一段好的能對有益。

也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找這樣的人。

可大多數人都並不想了解，這個過程大概花了兩年。

後來聽說終於了，一開始安京渝為到高興，可沒過多久這段就結束了。

分手那天安京渝問難不難過，說了三個字。

“沒意思。”

那話是對著自己說的。

說過一些關於那個男人如何如何的話，更多的是直麵自己的心。

【他的錯可能不至於造分手，是我太怕麻煩了，好像也就那麽回事，是帶來了點不同的快樂，但也僅限於此了。我發現我並不執著於這個人，他也不喜歡我，趁早結束的好。】

【抱歉，我還是沒找回你說的那種能力。】

所認為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都失去了，哪還有什麽執著，隻要樂觀活著就夠了。

無論學習、工作還是質上的滿足對來說都得過且過，也因此變了對自己吝嗇，又不喜糾結太多與人爭執的格。

父母留下一筆巨大產，十八歲那年有置權捐了一半給慈善基金會，被外婆知道後，老人家抱著說了一晚的話。

說一個孩兒家世本就可憐，那筆錢是父母留給的保障和底氣，以後就算再遭遇大變故也能護一時平安，萬萬不能全部捐掉。

即使沒有捐掉，平時也不怎麽那筆錢。

拿著父母的產能花的心安理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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