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峰頂寺廟就花了大半日。
在道青寺上完香求完佛,寺裏的師傅說禪香院有高師在講佛法,初霜和盛庭便過去聽禪。
百年寺廟香火不斷,禪香院裏焚香與青油燈的氣味融合,形古樸又令人心安的獨特香味。
盤坐在團聽大師講完佛已是兩小時後。
寺廟群後排房屋便是專供求佛人休憩的廂房,住進去休整片刻,初霜起。
“我去高看看風景,你困的話可以睡一覺。”
知道想一個人逛逛,盛庭也就沒跟著。
道青寺地理位置本就最高,爬上登高樓往山下看更是一覽眾山小,初春的山頂還是很涼。
初霜站在高發了會兒呆,廟裏鍾聲罄罄,時候已經不早。
正準備下樓與盛庭一同去吃齋飯,目忽然看到一抹悉影。
對麵藏經閣外椅子上坐著的人正垂眸翻書頁,儼然與莊嚴清肅的藏經閣融為一。
昨天果然沒看錯,是朝妤姐。
遠在帝都怎麽會來了桂雲?
下樓與盛庭一起吃了齋飯,夕慢慢地平線。
傍晚時候,兩人添了厚服去外麵散步。
“我知道這邊有個很險峻的觀景。”
沿著山間林小道,初霜點著手電筒跟盛庭說。
“其他地方坡度都是一點點傾斜的,那地卻直上直下,看一眼心跳都要加速,但風景是真的好。”
“慢點。”
雖然小路鋪了石板,但山路難免錯落,盛庭見隻顧說話輕聲提醒了句。
還是不放心,便拉著一起走。
聽對這邊這麽悉,他問:“你常來這裏?”
“外婆喜歡來,以前沒陪老人家來廟裏吃齋飯。”
外婆兩年前過世,盛庭知道。
他們本該在兩年前完婚,但當時遇到家裏長輩去世,這婚事就擱置下來。
其實守孝應該三年,但這幾年人們沒古時講究,加上這婚事本就是長輩生前定下的,兩年後便可以婚了。
初霜好像也想到了這事。
“說起來,兩年前你們沒來沈家嗎?”
都不記得見過他,要是見過就不會有當初那些認錯人的烏龍。
外婆隻說是盛家的孩子,誰知道卻是那位小叔。
日頭暉消失殆盡,視線開始模糊不清,林間偶爾傳來鳥的鳴啼。
“來的,都來了。”
初霜頓了頓。
男人的麵龐在黛裏不甚清晰,字音卻沉穩清晰。
“你當時整日守在靈堂,沒出來見客。”
初霜攏了攏服,想起那時的自己,淡笑,“也是,那時候哪還有注意力看別的。”
到了所說的觀景,夜風獵獵,就著晦暗的線往山下看去,隻覺高不勝寒。懸崖峭壁山風呼嘯而過,不遠樹林裏有沙沙聲響。
好在這邊修建了圍欄,給了人一點安全。
初霜深深呼吸一口夜間涼空氣,覺整個肺腑腔都舒爽起來。
了手看向遠城市的星火,慨:“好喜歡這種覺,自由自在,以旁觀者的份看那邊的世界,好像離天堂很近。”
這話引得男人側目看。
初霜微頓,彎:“天堂就是天空,字麵意思。”
“夜間在山頂看風景是不是很有意思?”
“是。”
其實山上很靜,哪怕有夜風有鳥,也有他們倆的低語,但所有的聲音都會被吞噬進黑暗。
夜不起波瀾。
扶著欄桿目靜靜注視遠,天幕裏綴著的可憐的幾顆星。
如果是夏季,這邊的夜空會到失語。
可惜才堪堪到初春。
兩年前的夏天初霜在這裏看過最的星空,那晚也是宿在寺廟。
新聞說夜裏能看到流星,夜間遊到這裏時,星河懸頂,氣象萬千。
遼闊宇宙就那麽毫不遮掩地懸掛在頭頂,近得仿佛一手就能到。
外婆走的很安靜,沒什麽痛苦,人人都說老年人到了一定年紀安詳走掉,這是福分。
時隔八年再失去親人,初霜比時冷靜得多。
接到電話時正在學校後街買南瓜餅,這餅是外婆的最,兒時外婆常常會做給吃。
下午沒課,通常這樣的日子會在臺曬太發發呆,或是去圖書館看會兒書,那天卻突然很想吃南瓜餅。
剛買好南瓜餅就接到了家裏的電話。
冷靜不代表不會痛,再一次看到親人悉的臉龐近在眼前,明明看得見得著,可你卻知道你們再也不在一個世界,再也無法相看相談。
更無法將生平喜的東西送給。
初霜再一次刻骨地認識到,再沒有什麽比死亡更沉重的了。
在靈堂跪了三天,第四天老人家土,翌日就爬上了雲離山。
總覺得這裏離天上近,離外婆也近。
那晚也是在這裏,站了很久很久。
其實也沒有特別的舉,隻是靜靜站著出神,可能周的氣氛還是有所不同,不知何時來這邊看景的人看見,提醒了句。
“前麵危險,別靠太近了。”
是一個年輕男人。
很在這個點還有人來這邊。
聞言,初霜垂眸後退了一步。
想來他應是來這邊看流星的。
但大多數天文好者都會去另一座山,那邊山勢也高,植被不如這邊茂,道路卻好走得多,花的時間也不到上這座山的一半。
這裏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男人似乎隻是隨意提醒,嗓音並不多熱心。
初霜看著夜空沉思,他也在另一邊默默等流星。
無人言語,盛夏荒外的夜裏實在寂靜過頭,卻奇異的和諧。
當夜空劃過一抹微弱銀亮時,初霜怔怔仰頭。
沒想到流星竟是真的。
兒時讀的那些話本上說,世上離開一人,星星就會隕落一顆。
就算兒時也沒信過這說辭。
當時看著流星劃過,心尖卻突然一酸,眼裏蓄起水霧。
黑暗裏哢噠一聲,餘有抹猩紅亮起。
側目看去,男人攏著打火機想要點煙,火映出他五廓,魅裏麵龐深邃如刀削。
火焰將將點到煙尾的分毫之間,他似乎想起什麽,指尖的火滅了。
一切歸於昏暗。
“還不走麽?”
話是對說的。
初霜一時沒答。
夜風將他低沉的聲音送到耳邊。
“佛門淨地,凡事三思。”
就著滿天星並不能完全看清他的麵容,初霜沉頓好一會兒才大致猜到他那話的意思。
他以為是來尋短見的?
若是從這墜下去,會擾了這佛門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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