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吹的是秋風。
堂卻有如寒冬。
沒有人能接住段天南的凝視。
不止因為他對百勝軍上下大部分人有半師之恩,更因為若沒有他的支持,偏安一隅就是個妄想。
誰都知道,單靠汀山關是擋不住王庭元磁的。
段天南退回一側。
裘元魁負著手,默然著門外。
于是徐運濤站出來主開口。
“端麗城曾阻住我們兩次,分別是去年夏末與今年初春。”
“頭一回是剛拿下汀山關,輕敵冒進,實際上底力不足。”
“
他誠懇說道。
“可這次不同。”
“此次,我軍有三勝!”
“
“
“
徐運濤的話讓氣氛升溫不。
他見狀不聲地松了口氣,又補充道。
“此外,還有一招撒手锏。”
“什麼撒手锏?”
十位百勝軍高階將領都很好奇。
徐運濤先看了眼洪范,而后示意最外頭的兩位軍將關上樓門。
室稍暗。
他走到側面拉下油布,出五個大箱子——案幾大小,外頭刷了白漆、畫著雷紋。
“白雷神?”
洪范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的,白雷神加上沙世界。”
徐運濤重重頷首。
“只要布置得當,沒有拿不下的城墻!”
······
三日后,九月初六。
端麗城自昨日起鎖城,樓上十二時辰有人值守。
在他們的矚目下,城外軍營鋪陳而開,三面合圍。
營帳、木柵、營門、箭塔、拒馬、壕……
一切仿佛是從地里長出來的。
清晨時揚起喧騰的煙塵,待日暮時人聲消散,便出崢嶸滿的戰爭巨。
戌時正,夜幕鎮靜大地。
百勝軍的匠作營開始連夜建造攻城械。
頂著蕭瑟秋風,洪范獨自步出正北面的主營,向南瞭。
端麗城的雄壯是一眼可見的。
城高五丈,墻基以塊石圈砌,墻以粘土夯實,外壁包青磚。
磚石均用桐油、糯米拌和石灰漿加以填灌,常人以鐵錐穿刺,一次難半寸。
這不是那種能靠投石機摧毀的中空城堡。
城頭上,敵樓間列如峰。
雉堞后人影幢幢,排的火盆熊熊燃燒,暈染了些許夜。
城下百米,工事層次鮮明。
最里側是六尺高、設置有擊孔的羊馬墻。
羊馬墻環繞著兩丈寬、兩米深的護城河。
兩相結合,可以大大延緩填河架橋的速度。
再往外,一道陷馬壕橫列,前后散置鹿角、拒馬。
其間四角蒺藜灑落、反著星火之、濯然森寒。
洪范一路看下來,心自然肅殺,好似回到了金海的蛇人戰場。
甚至比那時更沉重些。
端麗城外共有四十萬居民。
如今戰時鎖城,周邊人口散避,城還有二十余萬人,共八千天風軍銳。
如果是放在洪范前世,三萬余戰兵絕無能力圍攻這樣一座人口眾多、青壯充沛的大城。
但大華不同。
因為武道的存在,普通人哪怕得了武也無法換算戰力——經過長期軍事訓練、弓刀嫻的戰士才有基本的戰場價值。
不說力量足與熊虎對抗、披著超重甲還能徒手上城的貫通境“怪”。
哪怕是不太配稱為“武者”的視境,深蹲數百公斤也大有人在,素質堪比前世頂尖運員。
披堅執銳后,他們各個等價于呂布、項羽,面對凡人以一敵十只是等閑。
這樣的視鏡軍士,百勝軍這回出了一萬五千,超過治下總數的三。
正當洪范月下觀敵、心思紛的時候,后有腳步聲傳來。
他回頭一看,是裘元魁陪著段天南過來。
“洪老弟到底是做大事的人,大戰將起還擱這賞月!”
段天南說笑道。
“段大哥真是高看我了,正是臨戰彷徨,所以才躲了出來。”
洪范苦笑回道,對裘元魁點頭以做招呼。
“難免的,毫無敬畏之人可走不到高。”
后者接口道。
“我今早再見端麗高城,心頭也是氣短,但反過來想,城上那些家伙排出這般陣勢,想必更是膽戰心驚。”
洪范聞言點頭,再看城頭影幢人形,果然換了番。
這時,他瞥見段天南解了腰間紅綢再系,又仔細調整束袖。
“段大哥這是?”
洪范問道。
“自是準備往城頭一行。”
段天南凝長夜,回得剛勁短促。
“這麼急?”
洪范皺眉。
“晚打不如早打,我越早與唐老手,下邊就越能些變數。”
段天南活著指關節。
“兩軍戰,一旦有元磁級別戰力在列,就要格外謹慎。”
“除非有神兵或者特殊法門,否則即便是復數先天,在軍事上也不管用。”
他說著指了指背后營門。
“營寨再扎實、士氣再健旺,只要唐老專挑半夜過來,每刻鐘灑一陣劍雨,這三萬來人也只能抓瞎。”
“當然,老子對端麗城的威懾力,也是一樣的。”
洪范默然頷首。
他想起了赤鱗那一記拖著音云貫城墻的投矛。
如果沒有王對王、將對將層面上的基本平衡,大華的戰爭向來是摧枯拉朽的局勢。
甚至弱勢一方連反抗之心都很難起來。
“你們先看著,我去去就來。”
段天南對兩人代一句,騰空便向城池。
里許地須臾馳過。
洪范將目力運至極限,看著他俯沖而下,轟出帶有金廓的掌勁。
首當其沖的角樓霎時開。
磚石四面炸碎,揚起煙塵,好似無聲亦無的煙火。
兩秒鐘后,破聲才簇擁著鐘鳴遙遙傳來。
接著,是因遙遠而顯得空的雄壯呼喝。
“唐老,上回那一掌,可還好消?”
聲音逆風拂過軍營。
洪范旋即看見城后自下而上倒卷起一陣逆雨。
那是倒映月的鐵鱗劍陣。
“段天南,今夜你不來尋本座,本座也正要去尋你!”
正是唐游的聲音。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