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去看尤柏悅,發現尤柏悅竟也泰然自若地跟著舉杯微笑,難道毫不在乎自己的母親遭過的傷害嗎?這份唯利是圖的從容,真不愧是親父子。
他實在覺得惡心,也只能假笑著喝下一口酒。
他平時很喝酒,也沒什麼量,此時為了逃避這讓他極度不適的社場,逃避洶湧而來的不堪的回憶,只能一口接一口地送進肚子裡。
等到晚宴結束,沈岱有些發暈了。
“該回去了。”一道磁地男聲在耳邊響起,伴隨而來的信息素的香,比酒還要讓他沉醉。
他抬起頭,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接著他被扶著胳膊拽了起來。
“不好意思。”沈岱大著舌頭說,“我有點……我沒醉,只是有點暈。”
“嗯,走吧。”
瞿末予堅實的手臂橫過沈岱的後腰,支撐著他搖晃的,沈岱知道自己確實有點走不穩,但更多的是他不想穩,他寧願放棄從一歲開始努力學習的平衡力,借著醉酒的名義和瞿末予靠近一些。
倆人走出尤家,當司機打開車門的時候,沈岱猶豫著不敢上,怕自己一酒味兒,怕自己會不會吐在車上。
瞿末予將他按進了車裡。
沈岱閉著眼睛輕,腦子裡又熱又混:“對不起,瞿總,我太失態了。”
“你知道就好。”瞿末予不悅道。
車門一關,一曇花的淡香混雜著酒氣,繚繚繞繞地充斥在車廂。瞿末予皺起了眉,他不喜歡這個味道,不喜歡沈岱的信息素混著酒味兒。他看向沈岱,沈岱仰著脖子,一小塊凸起的結在皮下輕輕滾,微下的皮呈現釉一般潤的澤,全不複平日的沉穩和拘謹。
“對不起……”沈岱還在呢喃著道歉,他的眉擰著,尾睫有明顯地潤。
瞿末予突然發現,沈岱的臉上浮現了清晰地痛苦。
沈岱今天確實“失態”,而他之所以會失態,會喝多,原因不言自明。瞿末予在調查這個人的家背景時,從寥寥幾段話了解了他的過往,背調材料是不帶修飾形容詞的,但這一刻瞿末予看到了那些文字之下的傷痛緒。
瞿末予遞給沈岱一瓶礦泉水,沈岱接過來喝了半瓶,又把窗戶降下一條,對著自己的腦門兒吹,他很想把酒勁兒下去,他不想在瞿末予面前七八糟的。
“把窗戶關上,噪音太大了。”
沈岱隻得升上窗戶:“瞿總……”
“不要再道歉了。”
“是。”借著酒勁兒,沈岱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瞿總,我們要離婚嗎?”
“什麼?”
“尤柏悅,如果只是被臨時標記,您是不是要去和他結婚。”
“我沒那麼閑。”
沈岱松了一口氣:“那您讓我打聽這個……”
“這個信息對我有用。”
“哦。”
一陣沉默。
“瞿總。”沈岱覺自己的大腦裡有兩撥人在拉鋸,他十分想要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但又十分確定自己不該說,可他還是說了,“我知道尤柏悅是臨時標記,是因為,我也有過一個臨時標記,是您給我的,您還記得嗎。”
瞿末予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面無表地看著窗外,車廂這麼小,不存在他聽不見或聽,但他仿佛充耳未聞。
“臨時標記,確實和永久標記有些像,但不是……”沈岱慢騰騰地說,“但是我有過。”
又是長久地沉默。
最後,沈岱很小聲地說:“謝謝你。”
第十一章
車開回瞿家,沈岱已經睡著了。
司機老吳打開車門,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瞿末予的指示。
老吳是瞿慎的司機的兒子,專門為瞿末予培養的,這樣近的關系,自然什麼都知道。只是,盡管倆人不是真正的夫妻,盡管他只是一個Beta,他也不敢隨便頂著瞿末予夫人頭銜的人。
瞿末予下了車,繞到沈岱這一側,低頭看了幾秒鍾,便彎腰把沈岱橫抱了起來。
沈岱比大部分男Omega的骨架都大一圈,但抱在懷裡還是輕。
沈岱在晃中短暫地睜開了眼睛,他茫然地看了瞿末予一會兒,又閉上了,好像只是圍觀了一個夢。
恆叔急忙迎上來:“爺,沈先生喝多了嗎?”
“嗯,蘭姨,你來給他換一下服。”
蘭姨跑了過來:“要不要煮一點解酒茶?”
“他現在喝不了,讓他睡吧。”瞿末予抱著沈岱上了樓,走進客房,將人放在了床上。
起的時候,瞿末予覺到一點阻力,他低頭一看,才發現沈岱不知何時拽住了他的角,所有的力都在那拇指和食指住的小小布料上,很輕,很小心翼翼,但又顯得很執拗。
瞿末予劍眉微蹙,眼神明明滅滅,有所思考,最後,他並不費力地回了自己的服:“照顧好他。”
沈岱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過頭了。他平時上班不用設鬧鍾,早上自然就能起來,但他沒有預設過自己會喝多這個意外況。
他躺在床上複盤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也想起了自己在車上對瞿末予說的話,懊惱得簡直想撞牆。他都說了些什麼!那種話的意圖太明顯了,他在瞿末予面前盡力封閉著自己,就是怕暴一些不該有的愫。他和瞿末予之間最好的相方式,就是他不抱期地遠遠欣賞,像從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