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兩個字聽來始終是那麼刺耳,他明白瞿末予的意思,就算他只是名義上的、不公開的、早晚要解除婚姻關系的妻子,也不能容忍自己有任何出格行為。可瞿末予一定要用這樣折辱人的方式行使“甲方”的權利嗎。
沈岱面無表地說:“好。”
“開心點。”瞿末予又去沈岱的面頰,這人看著瘦,有些地方的手倒是乎乎的。
“快下班了,你還是先回去吧。”
瞿末予覺得有點兒脾氣的沈岱也有別樣的趣,比起平日那個言聽計從的要新鮮,他看了看腕表:“跟我一起走,七點一刻到車庫等我。”
“我晚上……”
“晚上帶你出去吃飯。”瞿末予用那雙深邃的眼眸凝著沈岱,“和我約會,怎麼樣?”
沈岱怔住了,他的心狠跳了起來,旋即他可悲地意識到,就算對瞿末予怒意未平,卻還是會為這一點點甜頭而心。
沈岱故意將酒打翻在服上,用刺鼻的氣味來掩蓋瞿末予留在自己上的黑檀木香,這才敢走出實驗室,往瞿末予的專屬停車位走去。
車和老吳都在,沈岱上了車,老吳一邊對他點頭致意,一邊在定餐廳。等了不到十分鍾,瞿末予來了。
瞿末予一上車就皺起了鼻子:“怎麼有酒味兒?”
“我撒了些在服上。”沈岱解釋道,“不然別人會聞到你的信息素。”
這回瞿末予連眉心也皺了一下,他覺得沈岱說得有道理,做得也對,但仍然到不悅:“老吳,先去商場,給他換服。”
沈岱張了張,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瞿末予習慣了說一不二,他的拒絕毫無意義。
瞿末予將沈岱帶到一家男裝店,將他給了導購:“給他多配幾套休閑裝,上班和平時都能穿的。”
“好的瞿總。”
瞿末予坐到一邊打起了電話,沈岱看著導購一件一件地將服往他上比劃,無意間瞄到價簽後心想:“他上班肯定不能穿。”
他試服的時候,手機震了兩下,打開一看是程子玫發來的:你怎麼跑那麼快,太子去你辦公室那麼長時間,都聊啥了?
接著配了一個非常興的表包。
沈岱手裡拿著服,便回了句語音:聊工作。
之後程子玫再發什麼他都沒回。
當沈岱換完服走出去的時候,正聽著一聲驚喜的“予哥”,一對彩照人的挽著胳膊走了進來,正是瞿承塵和尤柏悅,後面還跟著一個提了大包小包滿手奢侈品的司機。
瞿承塵有些意外地挑眉:“大哥竟然會陪嫂子逛街。”
“有什麼問題嗎。”
瞿承塵但笑不語,但看著沈岱的眼神多了一層深意。
沈岱站在不遠,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予哥帶哥哥來買服呀。”尤柏悅幾步走到沈岱前,“這還可以,不過這個牌子整不適合你,太商務了。”他扭頭衝瞿末予說道,“予哥,你平時穿也不多,怎麼選這兒給他買服,人家一個年輕的omega,這種服太沉悶了。”他的語氣中帶些憨的嗔怪,又綿綿的,配上這張臉,的確能輕易掉alpha的骨頭。
瞿末予喜歡的“會撒”,他實在學不會。
“他平時穿的也素。”瞿末予微笑看著尤柏悅,“那你給他選?你選的恐怕更不適合他。”
“好啊,走,我帶你去旁邊那家。”
沈岱客氣地說:“不用了,我平時要上班,素一點好。”
“要上班也要生活吧,你信我,我保證讓你看起來好看很多。”尤柏悅笑瞇瞇地說,“那樣看起來跟予哥更般配。”
沈岱對他或有意或無意的諷刺充耳不聞,淡定地說:“謝謝,不用了。”
瞿承塵朝尤柏悅招招手:“你別管人家喜歡穿什麼,你不是累了嗎,我們去吃飯吧。”
“好吧。”尤柏悅對瞿末予道,“予哥去哪兒吃飯,我們一起吧。”
沈岱心裡一,向了瞿末予,他希瞿末予拒絕,因為這是他們的“約會”,哪怕帶一點補償的質,哪怕並不是以他想要的方式得到的,他依然忍不住有所期待。
然而瞿末予的眼睛在看那個好看到會發的尤柏悅,他沒有一分一毫的猶豫,就答應了。
沈岱黯然地垂下眼簾,心裡難得無法形容。他在心中嚴正地警告自己,不要,不要再對瞿末予有任何期待。
瞿末予定的餐廳能俯瞰CBD最繁華的夜景,菜品是改良中式,擺盤致味道又好,確實是個適合約會的地方。
沈岱沉默地吃著飯,聽三人聊小時候的趣事,或許是因為尤柏悅在,瞿家兄弟難得沒有針鋒相對,反倒他是那個真正的外人,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也參與不進他們的故事。他只希能早點結束,他好回家改論文。
吃了七分飽,沈岱起去洗手間。他上完廁所,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看著自己,昂貴的重在質和剪裁,比起從前上廉價的衛和襯衫,好幾萬一的羊絨和休閑西的確讓人看起來更有氣質。
都說人要裝,那就是混跡紅塵俗世間必要的偽裝,但偽裝終究是“偽”,哪怕他和同桌人穿著差不多價格的服,他們依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待在這裡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