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眼見證了沈秦大半生的不幸，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未婚生子，一個不被期待的孩子自然不應該出生，可他所遭遇的，比未婚生子還不堪，他和他的alpha曾經滿心歡喜地期待過這個孩子，後來發現那不過是易期的荷爾蒙在作祟，當他在離婚協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時，那一筆一劃皆是剜在心上的刀。

瞿末予那雙冷酷狠戾的眼睛，像一對兇狠地眸，揮之不去地懸停在腦海中，亮的瞳中閃爍著決絕、憤懣和不耐，唯獨沒有。可笑他還抱著一希，覺得倆人只是有誤會，只要誤會解除了，他們就能和好如初，瞿末予說得多麼清楚，事實的真相本不重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配得到頂級alpha的標記，不配孕育頂級alpha的後代，所以哪怕他是無辜的，當瞿末予醒過來，等待他的依然會是離婚協議和“理違約容”的決定。

他太自不量力了，尤柏悅說得對，他怎麼會認為自己能夠打頂級alpha，怎麼會把瞿末予隨手施舍的溫當做喜歡的蛛馬跡，怎麼會把於易期裡的alpha說的話當做承諾。

可他除了自不量力，除了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並沒有作惡，為什麼要到這樣的懲罰？瞿末予憑什麼這樣對他！

該結束了。按照他最開始預想的劇本，和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進行一場協議婚姻，他拿到錢還債，如果這個人不是瞿末予，就不會節外生枝，他也就不會落到這個下場，現在不過是回歸正軌，結束這段婚姻，打掉這孩子，他最初想要讓姥姥好好治病、好好養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夠了。至於他“虛無縹緲”的，毫無價值。

該結束了。

可是，哪怕他和瞿末予曾經有過的點滴都了無痕跡，這個孩子卻已經真實地存在。

沈岱突然用力地按住了腹部，按到自己都生痛，他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是希能更清晰地它，還是希它就此消失。

這是他和瞿末予的孩子啊！

沈岱到很痛，腹髒很痛、心臟更痛，但他流不出一滴眼淚，也騰挪不出空間去恨，這個夜如此漫長，他把回憶和未來、利與弊、與理掰開搗碎了去思考，該足夠做出一個最理智、對自己最好的決定。

他絕不會步沈秦的後塵。

陳律師把第二天的“行程”排得很滿，生怕沈岱後悔一樣。

一大早，他和瞿末予先要去把婚離了，接著就去醫院。

老吳沒有開幻影，而是用那輛商務車接他們，陳律師早早已經準備好。

沈岱坐在瞿末予旁邊，一路上扭頭看著窗外，他假裝在發呆，實際上他被瞿末予的黑檀木信息素無孔不地包圍著，被標記以後，他分分秒秒都無法擺這個氣味，如果倆人靠近，就會更加濃烈、更加令人沉醉。他怕如果自己回頭看一眼，或許就會控制不住地去哀求瞿末予，不要就這樣拋棄自己。他的目的是高於自尊心的，否則就不會為了還債同意賣，但當他知道某些目的無法達到時，就不會去做無用功。

瞿末予一直在看沈岱，沈岱隻留給他一個後腦杓和一段纖細白的脖頸，後頸上的信息素紙虛掩在髮下，撕掉紙，那裡會有兩個淡的齒痕，是他在標記時留在自己的omega腺上的永世無法抹去的印記，他心中發，很想撕掉紙，再仔細看一看那象征著徹底佔有的標志。

這段時間忙於理各種事，他已經很久沒有靠沈岱這麼近了，閉的車廂，鼻息間全是幽淡好聞的曇花香，被他標記過的沈岱仿佛迎來了後的盛開，原本淺淡的信息素此時輕易就能佔據他的所有，而且只有他能聞到，因為這朵花隻為自己開放。

這是他的omega，是在這個世界上他唯一標記的人，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就會生出一種難言的衝——他時時警惕著這種衝。

車停了下來，陳律師打破車的安靜：“瞿總，沈先生，我們下車吧，我已經找好人了，只要你們本人走一下流程，很快就會辦好。”

沈岱沉默著下了車，跟在陳律師後，三人進了一個獨立的辦公室，陳律師從公文包裡拿出兩個小紅本，放在了工作人員的面前。

沈岱的呼吸一滯，目怔怔地停在那兩個結婚證上。這好像是連接他和瞿末予的唯一真實的東西，但現在也要消失了。

當工作人員手要拿結婚證時，沈岱突然搶先一把拿了起來，這個作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岱打開結婚證的折頁，看著倆人唯一一張合影，一個拘謹一個敷衍，毫不像將要開啟新生活的恩夫妻，因為本來也不是。

買賣一場，他偏要當真。

瞿末予也看著那張結婚照，臆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難，想起結婚那天，他匆忙地來，又匆忙地走，接下來還有一個會議在等著他，他幾乎沒有正眼看自己的“妻子”，反而有意地保持距離，後來發生的一切，一再地打破他的規矩，他可以喊停，但他一直都沒有喊停，直到……

沈岱合上結婚證，原封不地放了回去，除了回答工作人員的問題，沒有多說一個字。他生怕一不小心，就暴了滿的創口。

紅本進，紅本出，結婚證變了離婚證，瞿末予正在一條一條地斬斷他們之間的連接，急於和他撇清所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