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仁料想得沒錯,縣城的風向,因為辛縣令送匾額一事兒,如今已經完全變了,原本那些或是觀,或是晦站隊的商戶們,直接倒戈到了褚義和沈鹿竹那邊。
哪怕是那些有求于自己的,如今也只敢暗地討好,可轉頭到了褚義那邊,卻也是同樣一副面孔,一群廢東西。
不過暫時的失勢,卻反而激起了褚仁的斗志,他不認為褚義后真的有辛縣令撐腰,一切不過是巧合和虛張聲勢罷了。
褚義原本是不想自己手的,那樣太過明顯,于他今后的仕途不利,所以才算計著借這些縣城的商戶之手,慢慢除掉那對招人厭的夫妻倆的,如今看來這些唯利是圖的商人,實在是不堪重用,倒是得總控非親自手不可了。
大乾朝廷撥的賑災銀,到底還是在春節前被送到了行安縣衙,賑災銀送到的第二日,縣衙門前和各鎮各村便張了告示,向全縣人說明了此次雪災的況。
大意說明了,此次全縣災的況,各搶修維護花費多,收到善心人士捐贈財共計多,收到朝廷撥發賑災銀多,各項款項相加減后,所剩銀錢將全部分發給家中災的百姓,按照每戶房屋損況,和人員傷亡況分發,并保證銀錢會在大年三十前,送到各家各戶。
這張告示一經張,也總算是給這個有些略顯慘淡的新年,增添了些喜氣。
褚禮的畫室,原本是打算在年前開業的,可是年前遭了這樣的災,總覺得這時開業,喜氣好似也淡上一些,索便將開業的日子挪到了年后,好在褚家也并不急于這一時。
既然畫室的事暫時擱置了,那麼褚禮的婚事就被褚三叔重新提了起來:“阿禮啊,既然這畫室也修繕完了,又不打算立刻開業,那明兒個便你阿嫂去找下譚婆,你也說說想找個啥樣的姑娘家,讓給你尋個稱心的,也好早些把這婚事給定下來。”
正在吃飯的褚禮聞言一噎,“咕嚕”一聲咽下里的飯菜道:“三叔,咱之前不是說好了,等畫室順利開起來之后再說這事兒。”
“之前不是想著你那畫室,能在年前就開張的嘛,如今既然往后推遲了,閑著也是閑著,說不定年前還能相看一二呢。”
“三叔,今兒都是臘月二十六了,明兒個就是小年,眼看著離三十兒也沒幾日了,家里定是忙得很,要不咱還是等過完年,畫室開張之后再說吧,”
褚三叔卻不贊地道:“咱們只是去一趟譚婆家,和說說這事兒就,之后尋人的事兒都是譚婆來持,耽擱不了家里的事兒。”
褚禮求救般地將目投向了自家兄長:“阿兄……”
誰知褚義卻仿佛沒瞧見一般道:“三叔說得沒錯,這事兒你是該上心些了。”
褚禮倒不打定了主意要一輩子單,只是每次一提起這事兒,就總覺得自己似乎還小,別扭得。
見褚禮遲遲不肯應聲,沈鹿竹眉目一轉,故作認真地逗他道:“阿禮這般不愿,可是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家,才不想再婆幫忙相看的?若是這般,便說與我們知道,到時直接請婆子上門提親就是了。”
褚禮聞言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阿嫂我才歸家多久,上哪里去遇到個心儀姑娘去。”
誰知沈鹿竹卻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撐著下道:“這麼說,那看來是在外面跟著梁先生學畫時遇到的?”
褚義見狀還附和道:“阿竹說得沒錯,不過若是這般,那這人可是不好尋,畢竟不在咱們縣里。”
褚禮被自家兄嫂逗得沒法兒,最后到底還是點頭應下。
第二日是小年,這日家家戶戶都忙得很,沈家自是也不例外,沈鹿竹便和褚三叔商量著,等過了這日,再去找那譚婆。
傳說小年這日灶王爺會暫離人間,返回天界并向玉皇大帝匯報人間各家一年之善惡獎罰,待大年三十這日再重返人間。
按照大乾的習俗,這日家家戶戶男人們,要在灶王像前供奉灶糖、清水、料豆和秣草日子富裕些的人家,也有用煮的豬頭和魚供奉的,然后將舊畫像焚掉送灶,等到除夕那日,再將買來的新畫像,重新供奉,是為迎灶。
縣城里的小年要比村里更熱鬧些,沿街隨可見賣灶糖的商販,或挑著扁擔,或在街邊擺上個小攤子,不小孩子手里攥著從家里要來的幾個銅板,便跑出來圍著攤位,挑選自己心儀的那塊灶糖。
半下午的時候,還會有扮灶公、灶婆,手拿鑼鼓的隊伍,跳著灶舞沿街慶祝,祈求灶神保佑,為來年賜福。
吃過了晚飯,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褚家和今兒晚縣城里很多人家一樣,都穿戴整齊出了自家院子。
年末發生的那場雪災,帶走了不人的命,縣衙特意在小年這晚,舉行了驅儺儀式,寓意驅除來年的疫鬼,保佑全縣無災無難。
褚家眾人,哪怕是褚三叔這般年紀,也還是頭一次見證這般熱鬧的場面,扮疫鬼的和扮捉鬼使者的,都是濃妝艷抹,手拿儀式特制的道,沿街隨著鼓點表演驅鬼儀式,時不時上演地高難度作,引來街道兩旁圍觀人群一陣陣好。
驅儺吹笛又擊鼓,瘦鬼涂面赤雙足。
桃弧矢茅鞭打,鼠竄引得眾歡呼。
這一番作下來,仿佛真的將人們心中的霾驅散了不,這新年也總算有了些新年的樣子。
小年一過,沈鹿竹便立馬去了趟譚婆子家。
臨近過年,最近各家出了忙著準備過年,家中若是有適婚的小輩,也多會趕在這時候找婆相看,譚婆家里正是忙的時候,且等了好一會兒,才到了沈鹿竹。
譚婆忙中閑,趁著沈鹿竹落座這會兒功夫,忙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潤:“褚老板娘今兒來家里,可是給府上的二公子說和親事?”
作為這長青街上最有名的婆子,哪家哪戶有適婚的青年男,又大概是個什麼況,譚婆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沈鹿竹聞言也不驚訝,他家如今適齡又未婚的也就只有褚禮了,況且他又前幾個月才歸家,這事兒并不是什麼,譚婆知曉也是應當的。
于是笑意盈盈地夸道:“譚婆果然好本事,我今兒來正是為了我那小叔子,他如今也有十八了,是該找個好人家的姑娘定下了。”
“褚老板娘來的正是時候,最近來找我做的人家屬實是不呢,我啊定給您家二公子尋個好的。”
沈鹿竹將隨帶來的紅封遞到了譚婆的手中,笑著道謝:“那就多謝譚婆了,到時相看之事兒,還得勞煩多上心才是。”
這紅封剛一手,譚婆就覺得手得,估著要比正常的多上不,怕是要有旁人的二倍了,略帶疑地問道:“褚老板娘家里,可是有啥特殊的要求?”
沈鹿竹知是誤會了,忙解釋道:“其實除了我家小叔子,還有一人的婚事想要麻煩譚婆幫著持一二。”
譚婆有些懵,不知沈鹿竹說的是誰,忙追問道:“不知是府上的哪位?”
“也不是旁人,是我相公的大徒弟薛長山,這孩子和我家小叔子同年,眼下也該是家的年紀了,這孩子世可憐,如今只有個一同胞的弟弟在邊,我們這做人師父師娘的,自然要幫著參謀一二。”
譚婆聞言自是一番夸贊和保證:“褚老板和老板娘還真是一等一的心善,難怪能得了縣令大人的嘉獎呢,您放心這事兒也包在老婆子我的上了。”
褚秀秀、沈澤漆的婚事都是這譚婆幫著張羅的,沈鹿竹自是信得過,不過想了想卻還是囑咐道:“譚婆,我家這徒弟和自家小輩沒什麼區別,日后無論是想在家中做事兒,還是想出去自立門戶,我和相公都是支持的,聘禮住這些,也都由家中準備,定不會虧待了方的。”
聞弦音而知雅意,譚婆做的就是這與人打道的活計,自是聽懂了沈鹿竹的話外之意,忙應承道:“老板娘放心,我定會尋個好的來配。”
“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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