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將軍在傷兵營住了三天,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楚昭便做主將人挪到了自己的營帳,說是和蕭馳一起方便同時治療。
慕容驍總覺得這事有點蹊蹺,蕭馳中毒箭昏迷也就算了,為什麽蕭將軍救個火也傷這樣?
可那天他被楚昭勸回去睡覺,一覺醒來就聽說蕭將軍傷昏迷了,況他本沒看到,就算有疑問也沒辦法證實。
鐵錘借口幫楚昭照顧兩個病號,沒日沒夜地守著蕭將軍,並按照王寶藏教的方法,時常他的名字,陪著他說話。
蕭馳白天裝病,晚上沒人時才能起來活,但因著有鐵錘在,他也不能和楚昭有什麽親舉。
又過了幾天,等到蕭將軍的況穩定後,楚昭給他和蕭馳準備了一個寬大的馬車,下令隊伍重新出發。
想盡快趕到離京城較近的地方,好讓蕭馳假死,先一步潛京城。
行軍途中,慕容驍每天都要過來看一遍,見這兩個人一直不醒,越發覺得奇怪。
楚昭為了讓他沒時間多想,把軍隊的一應事務全都給他打理。
每天的吃喝用度,各種花銷,大大小小都要他負責。
慕容驍不耐煩做這些事,隻得拉著祁山幫忙。
這樣一來,把祁山也忙得不開。
王寶藏每天負責散播謠言,在他裏,蕭大將軍的狀況一天不如一天,眼瞅著就要撒手人寰。
負責打探消息的錦羽衛每天都要把新的報傳遞
給馮觀嵐。
馮觀嵐也終於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在一個雨天,坐著馬車悄悄離開了京城,他心挑選的替則負責替他在宮裏坐鎮。
替是他多年的心腹,對他的脾氣習慣了如指掌,朝堂上的事也都悉,足可應對任何突發事件,撐上一兩個月不在話下。
況且他們錦羽衛傳遞消息速度非常快,就算真有應付不來的事,也可以通過書信進行通流。
馮觀嵐對於自己的安排很有信心,因此走得無牽無掛。
離京之後,為了盡快和楚昭見麵,他走水路乘船南下,十日後抵達德州,從德州碼頭登岸,以錦羽衛千戶沈青瑯之名去了駐紮德州城外的靖南軍營地。
他到營地的時候五更剛過,兵士們用過早飯正準備出發。
楚昭給蕭將軍又施了一回針,剛把針清洗消毒放針盒,外麵就有兵士來報,說掌印大人聽聞蕭將軍重傷,特命在附近辦案的錦羽衛千戶沈青瑯前來探。
楚昭曾經聽馮觀嵐說起過沈青瑯,隻是沒見過麵,此時聽聞此人前來探,想著多半是馮觀嵐不相信蕭馳真的傷,特地讓他來一探虛實。
於是又打開針盒,坐到了蕭馳旁,假裝給蕭馳紮針。
為了讓蕭馳顯得病膏肓,每天都要用藥給蕭馳的臉做偽裝。
蕭馳臉上塗了藥,看起來蠟黃蠟黃的,沒有一生機,任誰看了都會認為他將不久於人世。
楚昭邊給他紮針
邊徐回:“這次來的是你孫子,該你上場了。”
徐回是錦羽衛的創始人,說是錦羽衛的老祖宗也不為過,聽到楚昭這樣說,便笑著應道:“好,那就讓我來會一會這孫子吧!”
兵士領了楚昭的令,把假扮沈青瑯的馮觀嵐帶了過來。
此時晨曦剛剛出半張臉,帳篷外麵紅霞滿天,楚昭和徐回聽到兵士通報,齊齊向帳門外看去。
漫天霞裏,一個年輕人逆而立,形如修竹,眉目疏朗,穿大紅繡金飛魚服,腰佩繡春寶刀,十分的威風俊朗。
楚昭恍惚了一下,不知怎的,竟想起了當初在武州初見賀雲階時的形。
那時的賀雲階假扮錦羽衛指揮使馮觀嵐,就是以這樣一裝扮出現在自己麵前。
一開始,是真的以為他就是馮觀嵐,後來才發現他是假冒的。
再後來,楚昭見到真正的馮觀嵐之後,才發現賀雲階的模仿確實惟妙惟肖,木三分。
而眼前這個錦羽衛千戶沈青瑯,給的第一覺,竟然也有點像那個被賀雲階模仿出來的馮觀嵐。
楚昭懷疑自己在發癔癥,看到個穿飛魚服的人就聯想到馮觀嵐。
定了定神,趕走這個奇怪的想法,靜靜地等著那個年輕人先開口。
馮觀嵐已經一年多沒見過楚昭,乍一見還激。
相比一年多前,楚昭變得更加沉穩,練達,彩照人,氣場也更加強大,
想起楚昭在京城的那些日子對他的
悉心教導,與他充滿默契的配合,他甚至有點懷念那時的覺。
如果不是選擇了一條逆行的路,他真的很願意和做朋友,做知己,甚至做祖孫也不是不可以。
可他們相逢的不是時候,那時的他,經過多年籌謀,已經到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的地步。
所以也隻能辜負的信任了。
“錦羽衛千戶沈青瑯,見過攝政王。”
馮觀嵐心激起伏,麵上卻沒表現分毫,進了帳篷,向楚昭單膝下跪,已經變過聲的嗓音清洌幹淨,很符合沈青瑯的氣質形象。
“起來吧,沈千戶一路辛苦。”楚昭收回視線,低頭專注給蕭馳紮針,“本王正在給蕭將軍行針,不便與沈千戶多說,就由徐門主代為招待你吧!”
徐門主?
馮觀嵐略微一愣,下意識看向站在楚昭邊的男人。
男人一白,眉眼溫和,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也正向他看過來。
可這樣溫和的一個人,眼裏卻像藏了一把刀,掃向他的眼神竟帶著凜冽的寒意,讓他心頭一陣發涼。
這是哪裏冒出來的一個徐門主?
不等他多想,徐回已經開口:“沈千戶此行是專程來看蕭將軍的嗎?”
馮觀嵐回過神,對上他溫和卻暗藏機鋒的目,到一種莫名的力。
“是的。”他抱拳道,“沈某近日恰好在附近辦差,掌印大人聽聞蕭將軍遇險,特地寫信囑托我前來探。”
他說著話就向蕭馳的榻前走去,
想要近距離看清蕭馳的長相和傷勢。
不等他走近,徐回突然幽幽道:“既是特地來探,怎麽空著手就來了?”
馮觀嵐噎了一下,麵有些訕訕。
楚昭和躺在那裏裝死的蕭馳都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徐回平時也不這樣,冷不丁來一句真是笑死人。
馮觀嵐有些懊惱,自己竟然沒想到這點,當下忙解釋道:“沈某來得匆忙,忘了帶禮,還請攝政王見諒。”
徐回冷笑:“想當年錦羽衛可是天子的隨行儀仗,不承想到如今連最基本的禮節都不懂了,看來你們的指揮使能力實在有限,好好的一個皇家親衛就要敗在他手裏了。”
馮觀嵐很是無語。
不就是沒帶禮嗎,怎麽就上升到這樣的高度來了?
還連帶著把他貶損了一番,說他能力不行。
這家夥,他以為他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