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知道是不想請假扣錢。

來這里這麼些天，也知道學校對這方面管的不嚴。老師們要是有事，私下調課頂替，今天你幫我明天我幫你的很是普遍。見急著要走，答應了下來。

“四一班。”

王賽英老師把講義塞到手上，轉匆匆走了。

趁著還沒上課，安娜趕過一遍講義。

……

四一班里有四十幾個學生。上課鈴打響后，安娜面帶笑容地進去，站到了講臺上。

安娜給這個班級上過兩次音樂課了。學生們都喜歡這個年輕漂亮又隨和的音樂老師，不像別的老師那樣，要求他們聽講時一定要坐直把雙手背后。見突然來上語文課，都有點興。

這節課學古詩，王維那首《渭城曲》，安娜照講義上了課，讀時，看到坐后排角落的徐兵，隨口便讓他讀。

徐兵仿佛沒料到自己會被點名站起來讀課文，臉上出驚慌的表，手足無措地站起來，捧著書，眼睛盯著課文，張開，卻一直發不出聲音。

邊上的同學開始竊竊私語，出要看好戲的表。

安娜略奇怪。見徐兵似乎非常張，于是微笑鼓勵：“別張。讀錯了也沒關系。老師幫你糾正。”

“……城……雨……”

徐兵終于結結地發出兩個音，全班哄堂大笑。

“李老師，他外號傻大個！留級了好幾年！他不會讀書！他腦子不好！經常被老師拉到門口罰站！”一個調皮的男生嚷道。

“安靜！”安娜制止了吵鬧，“給同學起不友善的外號是很沒有教養的現！我希以后再也不用聽到你們用這種口氣去嘲笑任何一個同學！”

安娜臉上笑容消失，語氣變得嚴厲。

學生們安靜了下來，不再說話。

安娜看向徐兵，見他臉漲得紅，垂著頭，便他坐了回去。

下課，安娜下意識地看了眼徐兵，見他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發現自己看他，眼睛里出愧表，深深低下了頭。

安娜回到辦公室，忍不住向坐邊上的一個老師打聽徐兵況。

“哦，四一班的那個傻大個啊！”那個老師用不在意的口氣道，“腦子有問題，智力低下。本來早該畢業，現在還留級。一套拼音教他不知道多遍，現在還學的七八糟。把最簡單的一認二。這學期校長本來勸退讓他不用讀了，他媽來學校哭求，這才留下他。照我說，這種豬腦子還念什麼書，就在拖后，回家幫他爸養牛算了！”

安娜想起早上時的一幕，總覺得他不該像這個老師說的那樣在智力方面有問題。但是一般的正常學生，再怎麼笨，上了這麼多年學，應該也不至于把一認二。

晚上安娜回家，腦子里依然想著白天課堂上發生的這事。臨睡前，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個徐兵的學生很有可能患了閱讀障礙癥。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差的學習表現。

……

第二天到學校里，下課時安娜特意把徐兵了出來。

徐兵的頭一直低著。

“昨天對不起了，老師不知道你的況，這才把你起來朗讀。老師向你道歉。”

徐兵慢慢抬起頭，不敢置信般地著安娜。

“一句話，你原本明明已經會背了。但是讓你照著讀或者寫下來，你又覺得十分困難。或者一行字，本來明明認識的，眨一眨眼睛，就覺得又不是原來的字了。學習里你是不是有這樣的況？”

“老師……你……你怎麼知道……”徐兵結起來。

安娜微笑道：“相信我，你的智力不比你的同學差，甚至在某些別的方面還有可能比他們出。你只是在視力和聽覺方面無法協調，加上力過大，所以況越來越糟糕。我有一個朋友，他小時候也和你一樣有這種困擾。但是經過糾正和治療，他現在了一位非常優秀的建筑師。你要是相信我，老師愿意幫助你，咱們以后慢慢學習，努力幫你改善這種況。”

徐兵用力地點頭。

“李老師，李老師！”安娜正和徐兵說這話，后有人在，回頭見是另一個老師。

“李校長找你有事，你過去！”那個老師喊道。

“老師還有點事，那先這樣了。你給自己太大力，要相信自己，你并不比別人笨。老師回去先想想怎麼幫你。”

徐兵眼睛有點紅，抹了抹眼睛，扭頭往教室去，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頭說道：“謝謝你，李老師！”

安娜微笑道：“沒事。你去上課吧。”

安娜目送徐兵進教室，轉來到了校長室。

安娜敲了敲門進去，李校長正彎腰在爐子前頭拿跟鐵捅著煤爐。見安娜來了，放下了鐵，示意坐下來。

“最近上課況怎麼樣？”

安娜不曉得要跟自己談什麼。自忖好像沒有犯紀的地方，除了昨天幫王賽英老師頂了一堂原本不該上的語文課。唯恐知道了這事。自己倒沒什麼，怕對王賽英老師不好，便小心地道：“……還好。同事們都很照顧。學校像個大家庭……”

“這就好。李老師，我今天你來，是有個重大任務要給你。”

李校長臉上出笑容，“縣里組織樹新風文藝匯演大賽，每個學校出一個集節目參加評比，優秀節目還要選送到市里參加總匯演，到時候市領導都要出席。我們學校出節目的任務就給你了。小李啊，你初來乍到，這可是對你的一個重大考驗！我們葛校長說了，只要我們學校節目能被選到市里獲獎，就考慮幫你轉正。怎麼樣，你有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