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柳綠呼吸漸重,地靠進了水敏玉的懷里,水敏玉眉頭一皺,卻沒急著推開,而是從懷里掏出一串珍珠手鏈,這手鏈原是打算送給水玲溪的,每一顆珍珠都圓潤飽滿、澤鮮亮,若非水玲溪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又即將為太子妃,水敏玉想,他大概不會舍得,現在他預備忍痛割,送給柳綠,“珍珠配佳人,送給你。”
柳綠的眼睛都看直了!是的,負責掌管大小姐的首飾,見過了不極品珠寶,但一樣都不屬于,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反復拭那些珠寶,幻想著某一天自己也能擁有它們,但這是多麼遙不可及的夢!哪怕按照娘親說的,模樣俊俏,將來隨大小姐去王府給姑爺做通房,一個妾也沒資格用那麼好的東西!而大爺隨手一拿,便是一串極品珍珠,大爺……真闊綽!
當然,跟了大小姐一段日子,耳濡目染也增長了一些見識,何況本就不笨,還不至于被這些俗給沖昏了頭腦。很小就喜歡上大爺了,所以一直都盼著為大爺的人,剛剛打了個照面不難看出大爺其實并未瞧上的姿,大爺討厭大小姐,所以想利用而已。大爺從前是年,可以不要教他房事的丫鬟,現在滿了十五,再去學院邊勢必需要丫鬟服侍,,要爭取到這個名額!
若沒鬧出長安、長風被趕出尚書府的事,一定毫不猶豫地為大爺的劊子手,大小姐的手段再一次令意識到府里誰也斗不過大小姐,哪怕十個柳綠加起來也斗不過,屆時把命給玩沒了,還怎麼跟大爺去上學?是丫鬟,不是炮灰!止沖,沖是魔鬼,這事兒得從長計議!
細細思量了一番,柳綠含帶怯道:“多謝大爺!奴婢得給大小姐送飯了,晚些時候……晚些時候奴婢再去找您。”
水敏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一言為定,我在院子里等你!”
語畢,抬起柳綠的手細細了一把,柳綠的臉紅得仿佛可以滴出來,低頭不看他,邁起小碎步,逃一般地消失在了水敏玉的視線里。
玲香院門口,柳綠做了幾個深呼吸,勉力下過于激的神,并把手鏈揣進懷里,這才緩緩地步其中。對于普通人而言,的表現沒太大的異常,臉發紅,呼吸有些重,誰走了遠路都這樣,枝繁和葉茂平時領完飯菜也是如此。可當把食盒放在桌上時,水玲瓏還是察覺到了玄機,柳綠的手有些微的抖,眼神格外亮堂,似驚喜似激,渾上下都充斥著一種異樣的活力,在地獄呆久了的人對這樣的氣息太過敏,敏到水玲瓏只看了一眼,便覺得這個人了!
中的人,總是不自覺地會出和欣喜的神態,對于這輩子已經無法敞開心扉去人的水玲瓏來說,看到這樣的神態就像見了天敵似的,恨不得立馬將它破壞掉!
水玲瓏按了按眉心,變態程度又升級了。
“大小姐,您趁熱吃,奴婢去拿繡活兒過來做。”別的主子吃飯,邊只留一個丫鬟服侍,大小姐非得讓們幾個全呆在屋子里。
枝繁和鐘媽媽自顧自地繡著手里的東西,沒拿正眼瞧柳綠。
水玲瓏緩緩地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累乏:“不用了,這幾天葉茂休息得差不多了,你讓過來。”說著,慵懶地掀開有些沉重的眼皮子,睨了柳綠一眼,面無表道:“你辛苦了,放你幾天假,好生歇著吧。”
柳綠的心咯噔一下,出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大小姐明明說了讓葉茂休息兩個月的,這才一個月,為何就讓葉茂回來當值了呢?而且還放自己的假?這是不是說明……自己掩飾得不夠好,大小姐還是發現了端倪?
柳綠戰戰兢兢地退下,一整天都在惶恐不安里。
水玲瓏該吃吃,該睡睡,明天要上課,得養足神。前世,玉妃沒有孩子,金尚宮也沒來尚書府給們授課,所以對于這位退休的尚宮,水玲瓏沒太大印象,似乎聽過,一時想不起來。
翌日,水玲瓏起了個大早,選了一件繡紅曼珠沙華的的肚兜和一套金線卷邊的棉質里,穿上后照鏡子自了許久,覺得這一世最大的收獲就是材比較惹火,該大的地方大,該細的地方細,諸葛鈺竟說這副板兒了站在他面前他也沒興趣!哼!那是因為姐沒有!
早膳是一碗白粥,一疊辣白菜,一盤鹵羊,一杯羊,外加一個水煮蛋和一個牛包子。
枝繁實在不明白,吃羊倒也罷了,怎生還要喝羊?好腥啊!也不知道諸葛世子怎麼想的,每天派人送來新鮮的羊和羊,心里不膈應得慌?
枝繁布好筷子:“大小姐,諸葛世子也喜歡吃羊嗎?”
水玲瓏想了想,道:“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沒問過,也懶得問,只知道他大抵不習慣吃辣。
瞧二小姐多會投其所好,太子好什麼忌什麼,二小姐都一清二楚,怎生大小姐完全沒把世子放在心上,盡是世子在討好?長此以往,再多的耐心也會被磨沒的,枝繁覺得,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小姐葬送了自己的前途,因為的前途是和大小姐牢牢綁在一起的:“大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就不要講。”
枝繁角一,大小姐真是……奇貨可居。
水玲瓏正是長的年紀,一桌子早餐吃得丁點兒不剩,又用另一杯羊泡了手,并含了一會兒薄荷水,這才帶著枝繁去往上課的地方。
走到半路,看到下人們抬著一個又一個箱子往庫房走去,細問之下才知,太子府和鎮北王府同時上門提親了。云禮按照皇上的旨意,求取的是持有玉佩的水玲溪,而諸葛鈺自然是要娶了。和諸葛鈺的親事總算定了下來,這輩子,真的不會和荀楓有任何瓜葛了,多麼開心的一件事!
水玲瓏開心之余,一個疑閃過腦海,荀楓從不做沒把握的事,他既然殺了和尚和道士,做出一副滅口的架勢惹鎮北王懷疑,那麼他心里就一定有一個想要陷害的人選,曾經以為是云禮,眼下看來怕是另有其人。
上課的地方在沁書齋,金尚宮早早地便在課室中等候了。金尚宮五十有六,態纖瘦,面嚴肅,眼神犀利而倨傲,做慣了高高在上的尚宮,這些世家千金本沒放在眼里。的臉上撲了厚厚的妝,也畫了眉、涂了口脂,這讓看起來神飽滿,但不容易接近。
穿一件褐繡西府海棠褙子,襯藕印水紋長襖和白襦,盤膝坐在講臺上,雙手疊置于腹前,氣度華貴、端莊典雅。
水玲瓏走進來時,聽到了聲響,并不抬頭。水玲瓏淡淡一笑,莫說一個退了休的尚宮,便是一個在職尚宮,也無法對造任何神上的威,前世做皇后時,死過三個尚宮,而今細細想來,其中一個好像還是把金尚宮下臺的死對頭。
“夫子好,學生是水玲瓏。”水玲瓏雙手疊橫于前,躬四十五度,對金尚宮行了學禮,作規范標準,無懈可擊。
金尚宮微欠了欠,算作回禮,心中卻著實詫異,尋常百姓家請的夫子本不懂這些禮儀,這是皇子、公主才會的禮數,當然不知道水玲瓏盡管不是皇子也不是公主,但曾經是皇子公主的娘。
水玲瓏尋了個座位席地而坐。
這時,水玲溪、水玲語、水玲月和水玲清也陸陸續續地來了。幾人屈膝福,給金尚宮見了禮,金尚宮長吁一口氣,還好,就水玲瓏一個怪才,其它的包括水玲溪在都是需要雕細琢的木頭。
金尚宮清了清嗓子,聲音如遠古洪鐘響亮而悠遠,徐徐爬上房梁,繞了一圈,余音自裊裊,眾人不由得心神一震:“記住,凡是比我晚到的都算遲到,所以今天你們都遲到了,都要罰。”
“這是什麼規矩?”水玲月蹙了蹙眉,“你又沒提前說,我們怎麼知道你什麼時辰來?是不是以后你半夜就到沁書齋,我們晚你一步也算遲到?”
啪!
金尚宮一戒尺狠狠地打在了水玲月的手背上,頓時,手背高高腫起,紅得仿佛可以滴出來:“不敬夫子,不懂禮數!”
水玲月疼得眼淚都掉出來了,本來聽說鎮北王府上門提親,對象卻不是,難過得一塌糊涂,眼下又來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夫子莫名其妙地定了所有人的罪,還莫名其妙地打了!不就是一個夫子嗎?從前府里沒來夫子,不都被掐得死死的?這個老妖婆……怎麼敢?
水玲溪瞪了瞪水玲月,這個夫子是從宮里來的,跟世面上的夫子本不在同一個檔次,便是老夫人跟說話都得掂量掂量語氣,水玲月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與頂。扯了扯水玲月的袖子,示意噤聲,免得拖累其他人。
水玲月咬咬牙,心不甘不愿地把接下來的話吞進了肚子。
金尚宮滿意地仰起頭,居高臨下地盯著眾人,沉聲道:“每人抄《誡》五十遍,全部抄完我們再上課,什麼時候上完課,什麼時候放學吃飯。”
眾齊齊一愣,抄五十遍說得一個時辰,水玲瓏和水玲溪還好,年齡略大,抄起來不易疲勞,但水玲語和水玲清,一個手有病,一個尚且年,等倆抄完,大半天都過去了!
水玲溪的瞳仁左右了一下,麗的臉蛋上揚起一抹端莊清麗的笑:“夫子,三妹的手有疾,五妹又太小力道不夠,讓們抄的話太為難們了,倒不如我們三個抄吧。”
在看來,自己和太子的親事完全定下,只要不死、太子不死,就會是未來的太子妃,夫子再嚴厲也得給幾面薄面。
啪!
金尚宮的戒尺打在了水玲溪的手背上:“課上沒有姐妹,只有同學!”
連太子妃你也敢打?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怪類?水玲溪又驚又痛,忍住淚水和無盡的屈辱:“請問夫子可不可以把規則一次說清楚?這樣我們也能避免犯錯。”
金尚宮一口回絕:“不能。”
水玲溪的呼吸已頓,不可理喻!
水玲瓏搖了搖頭,這是夫子教給們的第一課:人生沒有規則。
明面上的條框往往是掩人耳目的,真正危險的、起決定作用的是那些看不見的潛規則。
水玲月見水玲溪也被打了,心里稍作平衡,開始提筆,認真抄寫《誡》。而水玲語和水玲清見識了夫子的狠勁兒,便也不敢以子不爽或年齡太小為由拒絕抄書。
很快,課室里安靜得只剩筆尖和紙張的聲響。
金尚宮端坐如佛,靜靜地打量著幾位千金,容最出挑的當屬嫡水玲溪,眉峰尖而高,屬于心計極深之人,但眉峰略靠近眉尾,說明的蛻變來得較晚,如今……還是草一。
在旁是貴妾之水玲月,此的發際線高,天庭飽滿,印堂發亮,接下來的幾年應當有大鴻運要走,但中庭的鼻子有些塌,鴻運過后怕是得走下坡路。
如果水玲瓏知道金尚宮的猜測,一定會給金尚宮點個贊,上輩子水玲溪的確是年近三十才變得心狠手辣,而水玲月嫁給了五皇子做側妃,也算飛黃騰達,卻在生第二個孩子時突逢五皇子府被查封,一家人發配邊疆,半路上,便郁郁而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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