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啟程，朵兒親自來幫清兒收拾東西，是庶，份比大丫鬟高不了多，好在梅夫人終日忙碌，嫡妹敦厚，沒有誰對使絆子，過得算比較舒坦了。但該盡心的地方半點兒不敢馬虎，譬如，做清兒的小跟班。

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和清兒天真無邪的歌聲，朵兒的心底涌上一層艷羨，都說大一級死人，嫡庶之別也害人匪淺啊，不論如何汲汲營營，或冰雪聰明，都比不得清兒一個沒心沒肺的笑。

唉！但愿宮了，清兒能得到皇上的盛寵，替指一戶好人家嫁掉，保下半生富足無虞。

想著想著，拾起清兒在床上的外賞，打算拿到浣洗房去，剛走一步，一個沉沉的東西掉了下來，是一條紫的鎏金腰帶，繡了一些沒見過的圖騰，撿在手中，隔得近了，一淡雅的幽香撲鼻而來，心神一晃，臉，不由自主地紅了……

這……這……似乎是男子的東西！

清兒洗漱完畢，一邊著頭發一邊笑著道：“我洗好了，二姐姐你也快回屋洗洗睡吧，明天就得啟程，你……呀！二姐姐！”

清兒的眸一，手里的帕子掉在了地上，爾后手足無措地看向朵兒，“這……”

這什麼呀？真后悔撿了這東西！原本是想著，那個登徒子拿了肚兜，便拘他一樣東西，這樣才不虧嘛！其實回院子時便后悔了，對方是男子，即便有他也對他不構什麼影響，可想丟吧，又一時不知往哪兒丟，就想著明天啟程，隨便丟那個山旮旯里得了。

朵兒握了腰帶，四下一看，蹙眉問道：“妹妹你說與姐姐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生有男子的東西？”

清兒紅著臉把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朵兒聽完整張臉都變白了……

“好姐姐，你別告訴母親啊，會打死我的。”清兒挽著朵兒的胳膊央求道。

朵兒驚魂未定地道：“你是宮里的小主了，這種事莫說告訴母親，便是與下人也決不能一個字！否則一旦傳出你與陌生男子有染的事，太妃娘娘砍了我們所有人的腦袋！”

清兒乖乖地點頭！

朵兒拍著脯嘆道：“行了，腰帶我替你毀掉，你把事爛在肚子里！”

清兒再次點頭，朵兒將腰帶藏在袖子里，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間，一出去，便走向了府里的后山，就在打算把腰帶埋掉之際，莊姨娘神出鬼沒地站在了后。

“朵兒，你鬼鬼祟祟地在做什麼？”

“啊——”朵兒嚇得厲聲尖，一屁跌坐在了冷冰冰的地上，手里的腰帶也因劇烈的作而被拋半空。

莊姨娘眸子一，手抓住了腰帶，待看一看，又聞了一聞后，眼底迸發出了一種極興的鋒芒：“龍、涎、香！朵兒，這條腰帶，你是在哪兒弄到的？”

天沒亮，大周的車隊出發，諸葛鈺的黑騎軍在前方開路，荀奕的馬車與水玲瓏的馬車跟其上，諸葛鈺的馬車斷后，較之來時的輕便，返程的隊伍中多了不貨品，如果以菩提子換來的妃子也算。m.166xs.cc

“嘔——”清兒暈車，吐得暈頭轉向。

莊姨娘和朵兒原本不與清兒一車，奈何清兒的丫鬟嚇得手忙腳，沒辦法才了莊姨娘照看。莊姨娘一瞧清兒小臉發白的樣子便暗不好，嘆了嘆，問丫鬟丹橘：“這得請示太妃娘娘了，好歹弄點兒暈車藥不是？”

丹橘點頭如搗蒜：“哦……好，好，我知道了。”

說著便要下車，莊姨娘不知想到了什麼，一把拉住丹橘的胳膊，眼神微閃道：“小主邊離不開你，我去吧，你好生看顧。”

丹橘不疑有他，反倒稍稍松了口氣，見太妃那樣的大人，會張。

莊姨娘跳下馬車，正好，隊伍停下，準備歇息一番，用些午點再上路。莊姨娘走向水玲瓏的馬車，侍衛認得是小主母，在道明來意后便放走近了幾步。在車窗外兩米站定，這距離，不近不遠，恰好夠聽到車廂歡愉爽朗的笑聲和親無間的談話聲。

荀奕扮了個鬼臉，逗得水玲瓏前俯后仰，眼淚都快要掉下來：“快別，快別做了……”

荀奕一個翻趴在了上，并把玩著吹順著腰腹的青，笑道：“我還會更多，等到了京城再表演給你看。”

水玲瓏堪堪忍住笑意，把頭發從他手里扯出來：“回京了可沒這般自由，你得注意形象。”

荀奕在上翻了翻，平躺，璀璨如星的眸子泛出點點笑意：“無妨，就我們兩個，不讓旁人看見！”

水玲瓏想起那個肚兜，眸微微一，拍著他肩膀，語道：“多大的人了？不許再像個孩子似的在母妃這兒鬧騰，省得遭了人笑話。”

荀奕委屈地側了側，結實的臂膀摟住腰肢，并將頭腹部，含糊不清道：“我就是小孩子！一輩子都是！”

水玲瓏低頭，促狹一笑：“小孩子會拿姑娘家的肚兜？”

荀奕的臉慕地一紅，不敢看水玲瓏清亮的眼眸：“說了是送多公公的，母妃你怎麼能不信我呢？”

水玲瓏看著他耳子慢慢變紅的模樣，不由地再次笑出聲來，能把一厚臉皮的小正太逗到，水玲瓏覺得自己還是蠻有本事的。

車廂歡聲笑語，莊姨娘的眼神卻漸漸冷凝，著那華麗的雕花門板，恨不得用指甲在上面摳出一道道裂來！

但這種緒只在心里遛了個彎，莊姨娘便很好地將其掩埋了起來，攏了攏爾后的發，垂下眸子，含了一哽咽地道：“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奴婢是梅小主的母，梅小主暈車，吐得太厲害，奴婢斗膽，肯定娘娘派一名太醫替小主診治一番。”

車的笑聲戛然而止，須臾，窗簾被一只蔥白纖手拉開，莊姨娘就看見水玲瓏白皙無暇的臉探了出來，韶華易逝，容易老，水玲瓏卻隨著歲月的沉積變得越來越麗了，的五完全長開，褪去時的青，眉梢眼角在不經意間散發著惹人沉醉的嫵風，而最令莊姨娘錯不開視線的是水玲瓏眉宇間濃濃的幸福意味。

為什麼會到幸福？

不是與丈夫和孩子生離了嗎？

不是養著敵人的兒子嗎？

這些幸福又從何而來？

可笑啊，自己是來看笑話的，是來看一籌莫展、哀傷流涕的，但為什麼讓自己到無與倫比的快樂？

這簡直……像有一把刀在心底來回搗騰，弄得模糊……

莊姨娘怔忡出神之際，水玲瓏嚴厲的眸落在了臉上，到對方心底的戾氣，水玲瓏眉心微微一蹙，沉聲道：“小主病了多久？”

莊姨娘霎那間回神，臉是連自己都沒預料到的蒼白，忙福低了子，恭敬答道：“回娘娘的話，前兩天只是暈，從昨兒夜里開始吐，今天還沒好。”

水玲瓏冷冷地道：“你們怎麼服侍小主的？病了兩天居然不稟報！”

這種被人指著鼻子罵的覺可真不怎麼好！莊姨娘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誠惶誠恐道：“是奴婢疏忽了，請娘娘恕罪！”

水玲瓏猛地放下了簾幕！

不多時，柳綠從另一邊繞到莊姨娘跟前，淡道：“走吧，隨我去請太醫。”

莊姨娘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不不慢地跟在柳綠后頭，走了沒幾步，柳綠便屈膝福，下意識地跟著行禮，只見一道暗影肩而過，的目不自地追隨暗影看去，卻是諸葛鈺走向了水玲瓏的馬車。很快，一襲龍袍的年跳下地，年背對著，看不清年的表，但瞧年果決的步子不難判斷年的心不好。

這年，是皇帝無疑了。

深深地看了馬車一眼，王爺，太妃，這倆人，怕是余未了吧！

又不知想到了什麼，渾都難了起來，抓住柳綠的袖子，聲道：“那個……我……我有些不舒服，先回馬車里歇息一下，你……你……去請太醫吧。”

語畢，不管柳綠同意不同意，飛一般地奔回了自己的馬車。

柳綠看著倉皇而逃的背影，眉頭一皺：“神經兮兮的，有病！”

莊姨娘飛快地奔回了自己的馬車，像魔怔了似的找出一條巾，開始拭自己的臉和手，得通紅通紅幾乎要腫仍仿佛毫無察覺，就是不停地，好像自己很臟很臟，怎麼也不干凈一般，又了上，努力著自己的鎖骨和前，得頂端生生發痛，一邊流淚一邊忍痛加大力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舒緩某種緒。

但，又會是什麼緒呢？

“姨娘！”朵兒剛如廁歸來，就看見自己娘親又犯病了，急急忙忙地抓住的雙手，用重復了不知多遍的臺詞，聲安道，“姨娘，姨娘你洗過澡了，很干凈的！”

莊姨娘怔然，愣愣地看向朵兒：“我……洗過了？”

朵兒的目微微一凝，含笑說道：“是的啊，你洗過了呢，我幫你洗的呀，你全都特干凈！你睡著了，所以不記得了！”

莊姨娘如釋重負，一把丟掉了手里的巾，這才發現自己渾紅腫，尤其頂端火辣辣地痛，不假思索地扇了朵兒一耳，并疾言厲道：“你這沒輕沒重的東西！給我澡不會輕點兒嗎？”

朵兒早對娘親的癥狀習以為常，自從記事起娘親就時不時地犯病，不會在人前，多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白天一般不的，就不知今兒是了什麼刺激。起先不知道怎麼阻止娘親，就木訥地看著娘親把自己通得跡斑斑，連都翻出來，直到痛暈過去……后來有一次，嘗試著告訴娘親，很干凈的，不用，不用洗，娘就問，誰幫洗的呢？答是。爾后，就演變剛剛那種形了。

莊姨娘整理好衫，又罵了朵兒幾句，突然，眸一暗，冷笑著道：“兒啊，你想不想飛上枝頭變凰？想的話，就按照姨娘說的做。”

說著，朝朵兒勾了勾手指：“……”

朵兒附耳傾聽，待莊姨娘講完，朵兒臉大變，長睫得飛快：“這……這……不大好吧，姨娘，我怕……”

莊姨娘冷冷一哼，不屑嗤道：“富貴險中求，孩子，幸福靠自己把握的，只要你聽姨娘的，姨娘保證你前程錦繡！”

奢華的馬車，小皇帝正在與諸葛鈺天人戰。

諸葛鈺淡淡地看著他，不疾不徐地道：“我有要事與太妃娘娘商議，皇上請回自己的馬車吧。”

荀奕的心底漫過一層極致的厭惡和排斥，可當著水玲瓏的面，他永遠都是天真爛漫、乖巧可的，他揚起一抹顛倒眾生的笑靨，在水玲瓏懷里蹭了蹭，撒道：“母妃你和王叔談完了，記得我哦，我想和你下棋的。”

很孝順！很無害！

水玲瓏著他白玉般致的面龐，聲道：“嗯，知道了，你先睡個午覺，若是得空……”

頓了頓，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荀奕不喜歡這種講一半吞一半的說話模式，但對方是他母妃，他就勉為其難接吧。

諸葛鈺看著小皇帝當著他的面占水玲瓏的便宜，分明是在宣誓主權，登時惱怒，就想把小皇帝從水玲瓏懷里扯出來。

水玲瓏察覺到了二人的怪異暗涌，及時扶起了荀奕：“好了，快去。”

荀奕勾了勾角，眼底有不明的暗閃過，卻笑瞇瞇地道：“嗯，待會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