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來自梵恩的記憶殘片讓修格到有些不舒服。

甚至會讓他產生一種莫名的惆悵之。

通過這些源自不同國家、不同種族、不同民族的死者的記憶，修格基本可以斷定，之前那場因為黑太的升起而被強行中斷的大戰，如今已得到了最為充分的延續。

不僅僅是他所悉的羅維高原、神平原以及北境，就連大洋彼岸的那些東方國度，也同樣無法幸免。

他不僅能夠在這些記憶碎片里看見由拂曉社所主導的大規模攻勢，同時也能夠看見發生在沃特爾王國與圣斯爾王國邊境的驚人炮戰。

除此之外，洶涌的波濤、詭譎的山林、偏僻的村莊……躁的戰爭之火正在梵恩的各跳，謀、沖突與死亡正在普遍地發生著。

在神平原的東方，兩個公國的部發生了嚴重的政變，其領導層在短短兩天的時間里便被徹底更替，而在腥的清洗后，到來的便是針對德蘭王國的迅猛攻勢——正如之前圣斯爾王國所經歷的那樣，黑日結社又一次展現出了自己驚人的煽力與掌控力，而這些來自后方的襲擊，也讓本該對前線持續增援德蘭王國改變了原本的計劃。

在大洋彼岸的陸地上，與德蘭、海恩等國一直保持著切貿易聯系的古老帝國已經徹底崩解，帝國的繼承人不知所蹤，那些追崇古老神祇與黑太的組織與教派變得更加猖獗，更是有許多打著相應旗號的盜匪開始沖進市鎮肆意劫掠。

沃特爾王國與圣斯爾王國開始了史無前例的大規模炮戰，借由這些死者們的凌記憶，修格有些悲傷地發現，自己曾經在恩斯特莊園當中見過的好幾個年輕面孔，竟然已經在這炮戰當中殞命。

而在海恩王國，就在海上攻勢即將發起的前幾天，負責主導艦隊行的海恩王國的海軍大臣竟然在自己的臥室當中遭到了殺，接著，規模驚人的炸發生在了海恩王國最重要的一港口當中，這一“事故”對多艘停泊在港口的艦船造了嚴重的損傷，因此而失蹤、死亡的人員更是不計其數。

修格能夠從那些殘缺記憶當中看見的類似畫面還有很多很多，但想要的推導出發生的事件，便需要大量記憶的堆疊以及叉驗證。

而這也意味著，任何一個能夠被修格功“推導”出來的事件背后，都注定存在著極其驚人的死傷。

那些頻繁出現在暗淵荒原當中的靈魂殘屑也證明了這一點。

像之前那種足以引來群暗淵造，甚至來魘熊的集群靈魂碎片，修格一路過來已經看見過至五次了，在無邊無際的暗淵荒原中頻繁遇到此類事件，這只能意味著，在那個于黑太籠罩之下的世界當中，死亡已經極度頻繁，而這也使得黑太能夠通過汲取那些靈魂與意志的殘片來哺育自。

而更加讓修格到焦慮與無奈的，則是自己通過那些靈魂殘片的記憶所推導出來的時間流逝問題。

在過去，忒修斯曾經不止一次地警告過修格，不要妄圖將自己固有的觀念套用到所有的事態發展當中去，而現在，這一警告則變得極為尖銳且真實。

甚至都有些殘酷了。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修格本就無法覺察到時間的流逝，“時間”這個過去他無比依賴的重要尺度，如今已經完完全全地失去了本來的意義。

通過判斷，修格原以為自己大概只在這個鬼地方待了十天左右，但在閱讀了那些靈魂殘片當中的記憶后修格才發現，從自己離開守城并進暗淵荒原開始計算，梵恩竟然已經走過了整整一個月，甚至還有可能更久一些！

這種事，就連忒修斯也說不太清，畢竟這個世界總是充斥著無序與混，而且誰也不知道黑太在吸引這些靈魂碎屑的過程中會不會產生該死的“時差”。

在閱覽了一定量的記憶殘片后，修格便意識到，這些零碎且滯后的消息實際上并沒有辦法給獨在異鄉的自己帶去任何的心理藉。

相反，當他在那些殘片中窺見某些面孔與影的消逝時，緒便不可避免地到了影響與沖擊。

那正在發生的畢竟是一場戰爭，而且它已經不僅僅是之前那場劃時代大戰的延續了，現在的它，是一場決定梵恩總命運走向的腥博弈，是絕對無法避免的，能夠直接決定戰爭參與者們往后命運的可怕爭端。

“終結一切戰爭之戰爭？”

這句似曾相識的話語從修格的腦海深蹦了出來，這讓他忍不住發出了兩聲輕笑。

在另外一個他無比悉的世界里，同樣也曾經有一場劃時代的戰爭被冠以此名。

然而不過短短二十年的時間，一場更為高效、可怕與腥的戰爭便在人們的臉上狠狠地了一記響亮的耳，而這也讓之前的那句話淪為了又一個令人沉默的“地獄笑話”。

如今的梵恩與修格所悉的那個世界自然是不太一樣的，在那個世界里，人們至不需要為了直視天空而付出代價……黑太的影、活躍于久遠時代的神祇與眷族以及普遍存在于每個角落的魔力，都讓這一切變得更加復雜，也變得更加難以預測。

劇烈的魔力擾又一次出現在了周圍，修格微微扭頭，卻見正前方的一座山丘上，突然顯現出了大量劇烈扭的黑影，而那正是又一批被黑太牽引至此的靈魂殘片。

“吱？”

來自狂奔之鼠斯尼奇的疑問傳了修格的腦海當中，它正在征詢自己主人的意見——自己究竟是應該繞開這些悲慘的絕意志？還是像之前的數次一樣，將它們盡數聚攏、掠取？

修格長嘆了一口氣，隨后他抬起手在狂奔之鼠的背脊上輕輕拍了兩下：“走吧，我們過去，這畢竟是我們了解梵恩狀況的唯一途徑……”

借由雙方之間那切的魔力鏈接，狂奔之鼠清晰地覺察到了自己主人此時的低落緒，然而它終究只是修格的忠誠眷屬，并沒有辦法為自己的主人帶去更多的寬或激勵。

它現在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執行命令，埋頭趕路而已了。

……

這一次，路途的推進就有些不太順利了。

盡管從視野層面出發，那作為目標的山丘看起來并不算太遠，然而暗淵部的混沌特卻讓這段本該迅速完的路程被大大地延長了。

一場直接作用于空間本的無形流無差別地從荒原上滾過，它們對修格與狂奔之鼠的判斷造了極其嚴重的妨害，即便是已經為了真正的暗淵造的狂奔之鼠，也險些在這種況下徹底地迷失方向。

幸運的是，深藏于其的那部分本能最終還是發揮了作用，它功地找回了方向，并帶著修格擺了那可怕的流，然而，這也使得修格沒能及時地抵達那些靈魂殘片的所在地。

當他趕到現場時，這里已經是一片狼藉了。

幾乎所有被黑太投放下來的殘屑都已經被瓜分干凈了，只剩下一些孱弱的“拾荒者”還待在這里，它們小心翼翼地啃噬著那些被拋棄下來的力量殘渣，同時還不忘了向修格示威。

很顯然，這些“拾荒者”認為，眼前這個比自己來得還晚一些的家伙，極有可能是比自己還要膽小的同行。

連吃殘渣都吃不上熱乎的，實在是值得恥笑。

然而，修格卻并沒有立即離開這片狼藉之地，他皺著眉頭觀察著四周，并將自己的魔力知盡可能地延向了每一條隙與角落。

與此同時，狂奔之鼠也在不斷地嗅探著四周。

修格與狂奔之鼠都覺察到了這片區域的異常。

據過往的經驗，任何一個遭到大量暗淵造們顧的地方，都一定會留下異常濃郁、明顯的暗淵魔力痕跡，尤其是像魘熊、螯蛛或獵犬這樣的兇悍掠食者，在任何一次功的捕獵或掠食后，它們便會直接留下自己的印記。

這是對其他競爭對手的警告，對同類的呼喚，也是對自地位的大膽宣告。

然而現在，這片區域卻顯得有些過分干凈了。

在這里，修格本就找不到太明顯的暗淵造印記，倒是狂奔之鼠在一蔽的窟旁找到了兩只暗淵螯蛛所留下的氣息，然而這些氣息現在也顯得極其稀薄、微弱，倘若不是斯尼奇足夠敏銳，幾乎就要被修格忽略過去了。

“這里的痕跡被刻意地清理過了……”

修格朝著那些撿拾殘渣的孱弱造們看了兩眼，這些家伙的數量比之前所見也要更多一些，很顯然，它們也沒有在這片區域覺察到任何值得注意的危險氣息，而這也讓它們表現得有些肆無忌憚，分明已經將這里當了自己的“食堂”。

修格自然是懶得和這些家伙搶殘渣的，他更關注這里之前發生的事。

在略微思索后，他從腰間摘下了魔法書并翻到了其中的一頁，在這書頁上，分明有著用魔力印刻下來的繁復痕跡，這是修格之前通過《黑夜之詩》反推出來的另外一個魔法。

在阿齊伏的記錄里，這個魔法往往是與之前的“流浪者的篝火”一并使用的，前者是搭建一個臨時營地的基礎，而后者則用于對這營地進行細致的檢查。

這一魔法甚至沒有自己的名字。

從本上來說，它其實就是梵恩基礎戲法“痕跡檢測”的一個變種，只不過它所針對的都是暗淵造們所留下的痕跡，支撐魔法模型的，也都是沉且紊的暗淵魔力。

書頁上的紋路還不算完整，但卻已經足以支持基礎的魔力運作，于是修格撕下書頁，并將暗淵魔力注其中。

“？！”

到了魔力波的“拾荒者”們警覺地看向了修格，然而它們卻并沒有在對方使用的這一魔法中到任何的威脅，因此很快，它們便又重新地投到了進食狀態當中。

另一邊，黑紫的魔法紋路則從修格的腳底下快速地蔓延了出去，它們順著那些骸骨與殘渣當中的隙快速地鉆行著，之前被修格所忽略的那些輕微痕跡也都在它們的作用下清晰地顯現了出來。

修格訝異地抬了抬眉，因為他發現，在這片區域當中竟然存在著大量的腳印！

是的，腳印，而且那絕對不是一般暗淵造或拾荒類所留下的腳印，它們數量繁雜，樣式統一，其大小與人類的腳掌相近，但總卻要更加狹長，前端也明顯地有著尖爪。

“吱？”

斯尼奇有些好奇地湊上前去，它抬起自己的前爪，在那些腳印上來回地比劃了兩下。

結果顯而易見。

這些腳印與狂奔之鼠非常地相近，除卻大小有所區別外，其基礎廓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而隨著魔法紋路的持續蔓延，更多的細節顯現了出來，修格不僅僅在這片區域當中找到了這些足跡，更是發現了魔法以及武、工甚至陷阱的使用痕跡。

到這里，事的質便已經發生了徹底的變化。

修格那之前因為過量閱讀記憶碎片而變得有些低沉的心，此刻竟然也到了相當程度的鼓舞。

他意識到，就在不久前，一只特殊的隊伍剛剛來過這里，它們很有可能與曾經的大地母神鼠群存在著切的關聯，當然，更重要的是，它們與暗淵荒原中的那些造截然不同。

種種跡象表明，它們有著明確的分工，知道如何使用魔法與武，也知道應當如何獲取力量、掩蓋蹤跡，甚至于之前盤踞在這里的兩只暗淵螯蛛也是由它們清理掉的。

正當修格還在思索之時，一聲尖銳的鳴突然從不遠迸發。

修格抬眼去看，卻見幾塊即將被自己的魔法紋路的“巖石”突然間便碎裂了開來，接著，數個被某種破爛斗篷所包裹的駝背影一躍而出，它們的手中均握著樣式不同的長矛或棒，而這些看似糙的武上，則包裹著一種修格非常悉的幽綠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