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川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小郎君。

梁子雲如今能帶著這兩個人，出現在他麵前……著實讓他意外。

倘若梁子雲直接回了國丈府，並且從今以後，不再跟燕王府有任何往來——秦雲川倒覺得很正常，也很容易理解。

偏偏是眼前這個選擇，做得必定艱難。

也令他對梁子雲，刮目相看。

“你想過你爹，你阿姐的反應了？”秦雲川問道。

“嗯！”梁子雲重重點頭，“我既做了這選擇，就準備好了承後果。”

秦雲川拍了拍他的肩。

“你雖年，卻是條漢子！”

“燕王府的院子，給你留著……能回來吧？”

梁子雲咧一笑，眼裏有淚，“嗯！一定能！”

秦雲川衝他擺擺手。

梁子雲起離開……能回來嗎？

其實，他也不知道。

他是帶著刀回去見他爹的。

他知道，阿姐能坐上皇後的位置，如今能為太後……

都是爹爹鼎力相助。

也許，這一切都不止是阿姐的理想願，也是爹爹的！

爹爹給了他生命，養育他人。

可他現在……想做他自己！

這是不是不孝？

是不是大逆不道？

“爹……”

梁子雲來到梁國丈麵前。

他撲通跪下，把刀往自己跟前一放，一副待宰的羔羊模樣。

梁國丈詫異看他。

“又惹禍了？這次惹得什麽禍？竟然拿刀來嚇唬老夫？”

梁子雲扯了扯角……

他從他爹的語氣裏，聽出寵溺的味道。

“爹……兒遵從自己的本心，卻做了與阿姐相悖的事兒。”

“是我親姐姐，可我……我真的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

“兒與阿姐，離心離德，都是兒子一人的錯，爹爹萬不要氣著自己，您若氣不過，就宰了兒子吧！”

“兒是您生的，您養的，實在沒什麽可報答您的，隻有這條命……”

梁子雲真意切，字字句句，都讓梁國丈容。

但梁國丈畢竟老謀深算。

他心裏已經了，麵上卻一點兒不顯。

“嗬？又拿死來威脅老夫？”

“你看老夫像是會怕的人嗎？說說看，你做了什麽事兒？”

梁子雲也沒打算瞞。

他把自己要了玉鍾，割了的腦袋送給阿姐。

他又抓了阿姐的宮紅苕，給燕王……兩件事都說給梁國丈。

梁國丈的臉變了幾變。

他抓著椅子扶手的手，握鬆開，鬆開又握。

可見他心緒起伏不定……

梁子雲說完，書房沉默下來。

“我若不殺你，你有何打算？”梁國丈問道。

梁子雲抬頭，“我……”

“實話實說，”梁國丈看他，“你連命都可以不要，還怕說實話嗎？”

“兒拜了燕王為師，他說，會教我本事！”

梁子雲道，“爹爹若不殺兒子，兒子就回去燕王府，請燕王妃幫兒子醫治腦袋。”

“不管能不能治好……這段日子，兒子都能跟燕王學本事！”

梁國丈看著兒子說話間，格外明亮的眸子。

“你很崇拜燕王啊？”

“燕王是戰神！是大英雄！誰不……”

梁子雲意識到自己得意忘形，連忙改口，“我爹更是大英雄！大大英雄！”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兒子是去了解燕王的！嗯！就是這樣！”

梁國丈哭笑不得。

燕王若不厲害，他就不可能活著回到京城。

他如今已經看明白了，小皇帝並不甘心做傀儡。

更不可能是聽話的傀儡。

他小小年紀，就想挑撥國丈府，燕王府，和梁王世子等臣子相互製衡。

而自己的兒和兒子們，又各有想法。

小兒子倘若真能好燕王府，並且取信於燕王夫婦……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眼下這況，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說不定，小兒子押對了呢？

梁國丈看了看地上的刀……這孩子連刀都準備好了！

倘若他押錯了——隻當今日自己已經斬了他！

“兒孫自有兒孫福！”

梁國丈說道，“你起來吧！爹老了，你們都長大了，翅膀了！”

“爹爹以後，就等著你們的蔭庇，你們的福呢！”

梁子雲驚愕抬頭，“爹？”

“走吧！”梁國丈揮揮手。

梁子雲遲疑起。

他正要躬告退。

他爹忽然出刀來，拔下他頭上簪子，拽住他的頭發……

鋒利的刀，在他麵前猛然劃過！

他爹割下他一縷頭發。

“你今日走出梁家大門，日後若再惹了禍……爹爹，可就護不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