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妤儀斜睨了歇斯底里的劉宜一眼,心里輕嗤,只怕這人還不知道自己崇敬追隨的岳丈是個無恥小人。
察覺到除了江相一黨敵意的視線外,還有衛老尚書等人擔憂的目,元妤儀收回思緒,淡淡道:“人證證俱全,就在殿外候著。”
景和帝勉力維持著面上的質疑,對邊的侍祥祿冷聲道:“都宣上來。”
進殿的前兩人是一個毀容的跛腳,和一個削瘦的年;后兩人則是兩個著囚服,額角帶著烙印,顯然被用過刑的男人。
前者路過江相時,避他如腌臜之;
而后者看見江丞相怨毒的視線,渾抖了抖,這種細微的反應也沒有逃過其余員的眼睛。
“罪臣陸訓言率先朝狀元孔祁之子吳佑承,叩見陛下。”走在最前面的兩個人跪地行禮。
祥祿立即接過他們手上的卷宗,呈給景和帝。
而聽完方才那兩人介紹自己的份后,江丞相的臉已如死灰一般,毫無生機。
其余員則是竊竊私語。
“陸家的?怎麼還活著……”
“這真是麒麟子嗎,我記得麒麟子可是上京第一流的人啊,怎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還有那位孔狀元,他不是孑然一,妻子也與他和離了嗎,怎麼如今還有個孩子?”
衛老尚書徹底怔在原地,著那兩人的影出神,無他,陸訓言的影與他記憶中的人相差實在太多。
“孩子,你真是……”
他不敢再問,亦不敢相認。
嚴先生緩慢而艱難地側了側,今日上朝,他不能拄拐,只能借旁吳佑承的力挪。
從嚨里發出來的聲音格外嘶啞尖利,他掀起眼簾,只道:“衛伯伯。”
時隔二十載再見面,他似乎比眼前的長輩更蒼老,都著瀕死之態。
此時高臺上的年也看完卷宗,神極度不悅,將手中卷宗狠狠擲向形僵的江丞相。
“好啊好啊!好一個三朝老臣!好一個帝師!好一個丞相大人啊!”
天子之怒,伏尸百萬。
在場員下意識跪倒,卻不敢勸皇帝息怒。
“鄭侍郎,岑卿何在?!”景和帝喊的是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他是真了怒。
跪倒的人群中立即站起兩道影。
“看看卷宗,現在立即給朕答復,我們一手遮天、翻云覆雨的丞相大人該當何罪!”
他催得急,兩人也不敢含糊,當即一人看了一本,又對上眼神點了點頭。
鄭侍郎:“縱容屬下為禍鄉野,警誡杖十;結黨營私,陷害忠良,杖百。”
岑卿的聲音跟其后,半分眼神都沒有施舍給江相,平靜道:“豢養天牢死囚作死士,借此刺殺皇族,判絞殺;瞞礦產不報,借此盈利,判梟首之刑。”
“若數罪并罰,可于午門梟首示眾。”
江相聞言已經僵立在原地,渾冰涼,卻還不肯服輸,終于肯屈膝跪下,“陛下!臣是先帝留給您的老師,您不能對臣這般無啊!”
真是好蠻橫的言論,方才說罰謝洵時,連連襟之誼在他眼中也可有可無,現在帝師的份反了他最后一塊遮布。
元妤儀頗為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從袖中取出一道圣旨,呈給景和帝。
明黃綢布上寫著幾行字,甚至還蓋好了玉璽紅章,龍飛舞的行書功底深厚。
可這不是當初他給皇姐的新婚賀禮嗎?一道無字圣旨。
元澄看完愣了愣,狐疑地看向,卻被眼中的鎮靜安,轉頭對還在攀扯舊的江相冷聲說:“倘若你的所作所為,先帝心中也清楚呢?”
年生了雙凌厲的目,隨著年紀漸長,那雙眼也褪去以往的天真,多了幾分晦暗肅然。
“丞相覺得先帝會放任一個居心叵測之人做帝師麼?而且‘功是功,罪是罪’這話不是大人自己說的麼。”
江相聽完只覺得整子涼了一半,目落在景和帝手里的圣旨上,只余死寂。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江丞相為百之首,本應表率群臣,以作則,垂范后世,孰料其陷害先祭酒陸氏滿門忠良,又以尋礦一事要挾。朕深惡其罪,當嚴懲不貸,雖德高年劭,亦不可免,特著令罷職去爵,貶為白,依律法置。”
這是“先帝”的詔。
聽著悉的遣詞,看到那如出一轍的墨跡,江丞相何其黨羽徹底心如死灰,因而也就沒有注意到上面的墨跡其實并不像二十年前留下來的。
待侍念完,景和帝才看著臺下的男人道:“事已至此,鐵證如山,丞相可還有要說的?”
江丞相怔愣良久,忽而瘋瘋癲癲地笑起來,目狠,宛如里盤在角落的毒蛇。
“本相歷經三朝變遷,四十載風雨巋然不啊!在場這群庸才誰能比得過我?!”
他忽然指著衛老尚書,輕喝道:“你和陸家那老頭子師承崔家大儒,自食無憂,像塔尖里的貴公子,哪里懂什麼人間疾苦?!”
“還有你!麒麟子哈哈哈哈,什麼麒麟子?跛腳的天才麼,當年那場大火怎麼沒燒死你,你有才又怎樣,不照樣了今天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朝陸訓言的方向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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