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蘭到施菀面前道：“夫人看，他們說這都是公蟹，有蟹膏。”

云夢澤湖多，螃蟹在鄉下也沒城里那麼值錢，施菀倒是見過大的，此時也頭去籃子里看。

不期然聞到螃蟹上那淡淡的腥味，胃中頓覺惡心翻涌，立刻拿了手帕“嘔”一聲，卻沒吐出來。

秋蘭見不適，立刻就將籃子拿開，擔心道：“夫人是被腥到了吧，我這就拿下去。”說著將籃子提開。

陸夫人卻看著施菀一臉探究，隔一會兒才問：“你是怎麼了？”

施菀遲疑一下，想到正常來說，若自己不會把脈，應該還是不確定的，便回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覺得有些腥……”

陸夫人又看了一會兒，停了停，不知想起了什麼，神突然大變，隨即吩咐道：“焦媽媽，去把門關上。”

焦媽媽看一眼施菀，過去將門關上了，隔絕了外面的靜，房中只有陸夫人、焦媽媽與施菀三人，格外安靜。

施菀不知怎麼回事，覺得有些不安。

陸夫人這時問：“你可是有孕了？我記得上個月，就是子微跑去找余老先生的前一天，們說你是在他那兒過夜的？”

施菀知道，那天的事丫鬟都看著，也有議論。陸璘一直沒，到那晚卻將留了一夜，下人們當然要說是非，事傳到婆婆耳中，也是正常的。

只好輕聲回道：“大約……是如此，月信延遲了一個多月沒來，也常覺困乏沒胃口，怕腥。”

陸夫人看著，久久不言語。

抬眼看著婆婆，不知婆婆為何出這樣的表來看。

焦媽媽也奇怪道：“夫人，怎麼了？這不是喜事麼，你還常念叨二公子不著家，沒個兒呢，現在不是有了？”

陸夫人神凝重道：“糊涂，你忘了那是什麼時候了，是國喪，國喪27天，如我們這樣的家門還是三個月，這孩子可是國喪期間懷上的，這要讓人知道，子微就完了！”

焦媽媽頓時無話，施菀也臉慘白。

第18章

的確沒想過這件事。

在普通老百姓那里，國喪不國喪的，和他們沒關系，但京城的老百姓卻影響，他們也要守孝，要歡娛之事，而對京中員來說，則更要注意，國喪期間不只婚嫁喜事，也房事……

其實房事這種事，關在自己房里，沒人去詳查，員們不一定去遵守，但不能讓人抓到證據和把柄。

但妻妾懷孕，就是證據，是把柄……

“現在是什麼時候，他一意孤行要替王相公辨護，多雙眼睛盯著他，多人恨他，讓人知道這件事，算是送了刀子到別人手上，他這便是做到頭了，這輩子的前程也就完了！”陸夫人說著就哭起來，垂著淚道：“這孩子，平時冷淡，沉迷他那朝中之事，說都說不聽，偏偏又在這時候……這可怎麼辦才好……”

施菀咬著，既委屈，又無措，又恐懼。

終于有了孩子，終于不再是那個讓人白眼的人，以為婆婆會歡喜，所有人都會歡喜，結果，好似犯了一個天大的錯。

的孩子原來是不該來的，也是不該懷孕的，不該在那天去找陸璘，不該留在他房中。

懷著的他的孩子，竟然會害他丟掉前程……

自己委屈，也替孩子委屈，以及，不知該怎麼辦。

陸夫人還在哭著，似乎也是六神無主，焦媽媽畢竟年長，提議道：“要不然，等老爺回來問問老爺怎麼辦？或是問問二公子？不行的話，找個什麼理由，讓夫人躲去外面，平安生了孩子再回來。”

陸夫人搖搖頭：“若他是個七品芝麻倒好，沒人在意他，可偏偏他是陸家的人，他還在京城攪起那麼大的事，趙相那些人怎麼可能不盯著他？好端端的躲出去，別人隨便一查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還不會往死里參他？”

焦媽媽無奈看著陸夫人，又看看施菀，滿面為難，最后道：“這可怎麼辦？”

一室寂靜中，陸夫人道：“先別聲張，我好好想想這事，子微今年是犯太歲麼，真是多事之秋，一年上頭就讓人提心吊膽。”

施菀不知自己是怎麼從沉香院出來的。

恨不得剛剛的一切是自己做的一場夢，夢醒來，沒去見過婆婆，沒聽婆婆說過那番話。

這一刻，無助到了極致。

最后會怎麼辦呢？不敢去想，不能去想，到此時發現在陸家自己能主宰的事那麼那麼。

失魂落魄回到房中，一日也沒怎麼吃東西，直到傍晚，綠綺過來，找要上次的安神梅花香。

綠綺道：“上次夫人拿去試的香我聞著好聞的，公子這段點的蘇合香，說是要換一種，我便想再點上。”

施菀起去將剩下的梅花香給，忍不住問：“夫君他最近……還好麼？”

綠綺嘆聲道：“還不是那樣，昨天還去大理寺探監了，又惹老爺生氣，但他也索不管了，老爺也管不住他。”

施菀很想和一起去清舒閣，去找他，告訴他自己心里的苦楚。

可是又不想去惹他煩，也怕婆婆知道了生氣。

猶豫片刻，最終什麼都沒說，只看著綠綺拿了梅花香回去。

再等等吧，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