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竇太監又要跑一趟青州。
臨行前, 一個沂王府意料之外又理之中的人找了過來。
是張太監。
因為準定在京里過年,王府眾人從落霞莊搬回到了京城沂王府, 張太監因此上門也方便了些, 他打扮普通員外模樣,地求竇太監一件事,替他找尋一下在青州失蹤的侄兒張懷。
“——他們那一衛的指揮使派他去給人送封信, 這小子不知是貪玩還是路上得罪了人, 這麼久了,竟沒個音信。”
張太監說著話,滿臉發苦。
他不是作偽,他吩咐張懷時只他去做做樣子,按路途算,他該回來了。
本來耽擱一陣也不算什麼, 這個侄兒一向不靠譜, 在哪兒絆住了都說不準,可沂王進宮折辯, 他才知道竇夢德竟去過青州。
說是為了看小王爺,他不能不多想。
這樣一來,張懷的下落就變得讓人疑猜了。
竇太監滿面詫異:“有這事?哎呦, 張公公, 您不早說, 若是跟我一道兒去,保管什麼差錯也不會有。”
張太監上應和,苦笑:“那時也不知道啊。得了, 如今再偏勞你, 要是能把那小子帶回來, 我重重謝你。”
“您太客氣了, 放心吧,我到青州就人打聽起來,只要他還在青州,一定沒事。”
張太監又說了一遍謝的話走了,竇太監到正院回稟給了沂王。
沂王漫不經心地點頭:“既然找上門了,那就把他帶回來吧。”
張懷的一個月做工時間還沒滿,這會兒還在紅石礦里挖礦。
竇太監笑應:“是。張友勝心里只怕有點猜測,不好明說。”
說出來也不占理,張太監只能裝個糊涂,是求饒也是提點:如果張懷的逾期不歸真與沂王府有關系,那他找過來了,沂王府不想撕破臉的話,就該把侄兒還給他了。
“有這一遭,張友勝應該更謹慎,不敢偏幫著太子手了。”竇太監又誠心誠意地贊道,“全虧了王爺和王妃娘娘伏下的一招棋,不起眼卻有無窮妙用。”
張懷赴青州的消息也是周太太傳來的。
沂王并沒什麼自得之,淡淡道:“你去吧。路上小心些。”
竇太監知道為何,也正經起來,道:“是,王爺放心,老奴一定平安把小主子帶上京。”
竇太監走了,王府里日漸熱鬧起來,此時已進了臘月,一些年貨從現在起就該置辦了,不下人頭一次在京里過年,熱高漲,每日被賬房和采買撥弄著,不辭辛苦、大包小包地往府里搬運。
這些熱鬧與沂王這個主人無關,他仍然保持著一種沉著甚至是沉重的迫氣勢,坐鎮王府之中。
蘭宜本來對這個年也沒什麼興致,漸漸改了主意,跟侍們商量挑選起擺設、煙花、春聯等,也出正院往各看看,最終引來了沂王的注意。
“像個王妃樣子了。”沂王帶有兩分滿意地夸了一句。
這些許多是院事務,照理該蘭宜去管的,從前沒管過,都是竇太監捎帶著辦了,竇太監現下不在,沂王心思又不在此,府里看著熱鬧,其實忙得沒什麼頭緒,全靠沂王積威,下人們不敢來,才沒出子。
蘭宜低頭笑了笑,沒說話。
自有心思打算,不會告訴沂王。
沂王怔了下,他眼中看去,那笑意清如幽蘭,令他不忍采擷的同時,又必要據為己有,想及已是他的王妃,竟仍覺不夠,心中涌起沖,必得再索取些什麼才好。
他將蘭宜抱進去屋子。
蘭宜笑不出來了,氣得拍他。
侍們還在,他就這樣隨心所。
“昏君才這樣。”斥道。
沂王不以為意,他想做什麼,難道還要顧慮下人的存在。
不過大白天的,他也沒有更過分的舉止,只是強迫蘭宜道:“說你心里有本王。”
蘭宜不說:“我沒有心。”
沂王氣笑:“你還真當你是鬼?”又哄,“你是不是記恨本王從前說你冷心冷肺?算本王說錯了,你不許一直記著。”
蘭宜道:“我沒記恨,王爺也沒說錯。”
神平靜而坦然,沂王臉沉了下去。
他聽見心翻涌的不足,竟令他有點疼痛,那是求不得。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
“你還要本王做什麼?”問出這一句的時候,他發現說得沒錯,他居然真有點昏君的潛質。
蘭宜微微蹙眉。
不想要這樣。
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用說了,沂王看著,眼神漸漸冷下去,他看出來了,他的索取令困擾,只覺得他的意是種麻煩。
他起,拂袖而去。
這次矛盾鬧的時間久了些,兩天以后才和好了。
這兩日沂王都睡在書房,第三天晚上時,蘭宜去找他,一語不發,當著他的面把他的枕取走了。
沂王眼睜睜看著,竟有些驚呆,之后他皺眉繼續理竇太監此前從青州順道捎過來的部分府務,直到一個時辰之后,他才洗浴,慢悠悠踱回正房那邊。
“本王的枕頭呢,還給本王。”
離著炕邊三四步遠時,他居高臨下地發話。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沂王猶豫片刻,走近炕邊,低頭看去,只見蘭宜半張臉掩在被子里,向側著,眼睛閉著,睫安穩掩映,臉頰著微,已經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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