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神醫的生辰過得很簡單,師徒三人一起吃頓飯,和從前沒有什麽區別,但也溫馨可貴。
唐玄知酒量不好,喝了幾杯就歪倒在一邊,臉上紅得仿佛要滴,迷迷糊糊的,偶爾會附和幾句,堅持了一會兒就不省人事。
薑雲笙在一邊倒酒,“師傅,師兄喝不了,我跟你喝。”
“笙笙啊,師傅有話要跟你說。”夏神醫把杯子放到一邊,拉住徒弟的手,一臉慈道,“師傅問你,回到冀州,你該當如何?”
提及此,薑雲笙愧疚地垂下眼瞼,“師傅,徒弟不爭氣,跟了師傅多年,讀了那麽多醫書,卻沒有真正的做到濟民救人。”
抿了抿,又道:“安堂,我會想辦法讓它重新開起來。”
“師傅問的不是這個。”夏神醫拍拍的手背,“這次回幽州,你看到了什麽?”
薑雲笙猛地反應過來,眼眶微紅,“哀鴻遍野,百姓流離,烽火四起。”
“這就對了。”夏神醫點點頭,“你嫁到侯府,過的就是錦玉食的日子,日子久了,就忘了普通人的生活是什麽樣的,多看看百姓如今是如何活的,看得越多,你越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師傅,你的意思是,要我遊曆四方嗎?”
“傻孩子,現在世道這麽,師傅怎會放心?”
薑雲笙眉頭微蹙,“那師傅是何意?”
“師傅的意思是,你不要認命,你本該隻是一個醫者,如今了侯門主母,這是你的命。”夏神醫語重心長,神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薑雲笙靜靜聽著。
“家府邸深似海,但師傅不想讓你當一個忍氣吞聲的主母,若有桎梏,便衝破它;若有不公,便攪它個翻天覆地,可明白了?”
薑雲笙握著手,“師傅,若我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夏神醫撚著胡須,笑瞇瞇道:“對與錯,誰來評判?做你想做,該做的事,天塌了,還有師傅頂著。”
“師傅......”薑雲笙熱淚盈眶,張開雙手抱住他的胳膊,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多謝師傅,笙笙知道該怎麽做。”
夏神醫著的頭,“乖孩子。”
回到冀州城,已是五日後。
薑雲笙打算帶著夏神醫回侯府,卻被一口回絕。
“我帶師傅住我那。”唐玄知道,“正好我爺爺今日從避暑山莊回來......”
“不去!”夏神醫打斷他的話,攏著袖子走在街上,“這冀州城又不是沒有客棧,老夫才不想去別人家裏,束手束腳的,連個屁都不能大聲放。”
唐玄知哭笑不得,但他知道師傅的倔脾氣,隻好領著他去了一家客棧,了半個月的房錢。
夏神醫把兩個徒弟趕了回去。
薑雲笙和蕭翊風回到侯府,柳氏一見到風塵仆仆的二人就疾步上前,一手拉住一個,“怎的今日才回來?娘都要擔心死了。”
薑雲笙麵無表,沒有答話。
蕭翊風滿臉胡茬,看上去邋遢了許多。
他輕瞥旁的薑雲笙,“還不是某些人耽擱了。”
“娘,我先下去了。”薑雲笙不想在這裏多說,回了房間。
柳氏著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眉頭皺在一起,“怎麽了?擺著個臉,你又惹了?”
“我吃飽了撐的啊。”蕭翊風麵肅冷,“回趟家就像上刑場似的。”
“快別說了!”柳氏低聲嗬斥,“今日百川書院的唐院長回冀州,你爹讓你明日去一趟。”
“這麽快?”蕭翊風擰眉,“不是說月底才招學生嗎?”
他心裏是千萬個不願意,讀書哪有遛鳥逗狗好玩?
日在那書院裏搖頭晃腦的,是想想他渾就跟螞蟻爬似的。
薑雲笙獨自在房間,著院開得正豔的石榴花發呆。
如今師傅已經被接到冀州城,的初衷本是為他養老,不可能讓他一直住在客棧。
當務之急便是在冀州城買房子。
以目前積攢的錢財,要想在冀州城置辦一套好一些的房子,數目並不小,而且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
薑雲笙出嫁時,嫁妝就是安堂和幾畝田,如今醫館被迫關閉,田裏尚未到收時節,短時間也拿不出那麽多錢。
雖是主母,侯府上的賬簿明細也過目,但是從未想過從蕭家這裏拿走一分一毫。
正想著,繁霜跑進來,俯首道:“小姐,世子說讓您去春月樓。”
“不去。”薑雲笙想也不想就回絕,正想換洗一下去客棧找師傅一起吃晚飯呢。
“可是世子說......”繁霜輕咬,有些為難道,“您不去的話,他就去找夏神醫。”
薑雲笙眼底劃過寒意,“我知道了。”
“繁霜,你過來。”招手,“你去玄武堂雇幾個功夫好一點的守在客棧,確保我的師傅安然無恙。”
“哎。”繁霜接過銀子就往外跑。
春月樓,薛佑搖著折扇,神裏都是玩味:“我竟沒想到那唐公子和夫人是師兄妹,有點意思了。”
蕭翊風深邃的眼底著冷,“那唐玄知的眼睛恨不得時時刻刻粘在薑雲笙的上,說出去是師兄妹,誰信?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蕭兄,唐府與侯府素來往甚微,與侯府也無利益來往,你現在將唐玄知視若眼中釘,是因為夫人嗎?”
蕭翊風斜睨他:“有話直說。”
薛佑把扇子合上,調笑道:“莫不是蕭兄在吃醋?”
“滾!”蕭翊風一聽就炸了,“本世子吃他的醋?笑話。”
“既不是,那蕭兄在這裏是為哪般?還以夫人的名義請唐玄知過來。”
蕭翊風眉間擰,嚨裏仿佛被塞了一團棉花,即便他相信薑雲笙對唐玄知沒有什麽想法,可誰又能保證唐玄知沒有呢?
唐玄知前腳剛回到府上沒多久,就有人來知會,說靖安侯世子夫人請他前往春月樓一敘。
心中雖是疑,但也隻是頃刻間,他匆匆換了一服就趕去,得知他回來的容問青都來不及和他說幾句話。
站在廊下著他的背影,心中酸楚不已。
漸漸接丈夫和薑雲笙是師兄妹的關係,可是為何心中仍然這麽不安呢?尤其他前去幽州的這幾天,有沒有發生什麽呢?
越想心裏越慌,容問青來家仆,“備馬車,去春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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