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在大理寺呆了很久才回的東宮,回了東宮之后,便一直在寢殿中坐著,沒有出來過。”云陶沒有瞞。
“回東宮。”貴平轉。
“是。”
軍侍衛置好腳蹬,貴平踩著腳蹬上了馬車,起簾櫳時,卻又停住,問起云陶,“趙小姐呢?”
云陶支吾,“被,被蒼月太子將人要走了……”
貴平臉再度僵了下來,沒再出聲。
馬車上許久,貴平都未開口,目一直凝在一出神。
云陶也不敢出聲擾他。
離院同京中有一個時辰的腳程,等到東宮時,都近黃昏,東宮各開始陸續掌燈。
門口值守的軍見了他紛紛拱手行禮,但都見貴平公公不似早前和氣,會同人頷首致意,而是整個人臉都不怎麼好,帶了涼意。
等到寢殿外時,茂竹侯在此。
貴平目不由微凌。
茂竹見了他,應了上來,問候道,“貴平公公。”
也同他‘好意’提醒,“殿下說了,想自己在殿中呆上些時候,誰都不見。”
貴平低聲,“滾開。”
茂竹不怒反笑,湊近道,“公公,說句不好聽的,大家都是侍,也不見誰比誰高貴,何必呢?主子的事,主子心中有數,哪里得到像你我這樣的人去管?管太多了,親近的也會變得不親近,興許,一個不留神還會掉腦袋,不是嗎,貴平公公?”
茂竹言罷,躬拱手。
貴平原本臉就有些難看,茂竹這番話又分明挑釁,貴平低了聲音,“國公爺的事,我慢慢同你算。”
茂竹又笑看,“殿下都沒同小人算,公公,您算個什麼?”
尤其是最后一句,特意調高了語氣,挑釁和暗示的意味十足,也從早前的躬到抬眸看他,也不避諱。
貴平輕聲,“你知道我為什麼忍你嗎?”
“還請公公賜教。”
貴平近前,“因為殿下想看看,泥沼中爬出來的人能怎麼掙扎,走到哪一步……”
“哦。”茂竹輕笑,“那小人也提醒公公一句,殿下也是從泥沼中爬出來的人,不一樣的掙扎嗎?”
茂竹言罷,側讓開了后的路,“貴平公公,您請。”
貴平看他。
茂竹笑著低頭。
貴平眸間一抹寒意,但眼下,不是在意他的時候。
貴平越過茂竹,了寢殿中。
茂竹這才抬眸笑了笑。
想做好人,好人哪那麼容易做?手早就不干凈了,不過一廂愿罷了,他和他沒什麼不同……
***
黃昏已至,寢殿苑外都已掌燈,但貴平時,寢殿中四都熄著燈,只有一盞微亮著,除卻李坦也沒有旁人。
“殿下。”貴平拱手。
李坦抬眸看他,因為是貴平,所以語氣平和,“李裕怎麼樣了?”
貴平還是看到他眼中的黯沉。
貴平知曉他想知道的,也如實道,“廢太子醒了,太醫院去了六個太醫會診,確認是剛醒的,早前沒有醒過,眼下醒是巧合。”
李坦看他。
貴平繼續道,“醒得時候,是張有山在,因為昏迷前,一直在戰場,所以眼下的記憶還在戰場上沒出來,以為被俘,渾渾噩噩咬了張有山一口。傷口我看過了,有些猙獰,是狼狽之下的求生反應……”
“然后呢?”李坦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貴平也聽得出來,繼續道,“太醫會診說是昏迷太久了,忽然醒來,又耗了力氣,支撐不住,又昏了過去。但人既然醒了,再醒最遲也是明晨的事,廢太子,已經從昏迷中醒過來了。”
“呵。”李坦輕嗤一聲。
貴平抬眸看他。
黑暗的角落里,李坦的語氣里都是嘲諷,也輕哂道,“你說他怎麼就這麼命大,這樣都死不了,還醒了?”
貴平知曉他今日心中難過的事并非李裕,只是特意尋了這出而已。
貴平剛想開口,出聲寬,又聽李坦道,“有時候命太了不是好事……”
貴平噤聲看他。
雖然知曉國公爺的死對他的很大,但眼下殿下的反應,有些不對。
貴平避過,繼續道,“已經讓太醫在院中值守了,有消息,會傳到東宮來,殿下放心。”
“溫印呢?”李坦問起。
貴平微怔,想起早前猶疑過,溫印要麼真沒心思,要麼,就是極其聰明一個人……
貴平藏了后半段,直接道,“沒什麼,還同早前一眼,虛虛實實,好像人醒不醒都不關的事,沒怎麼放心思在廢太子上。于郡主今日讓人送了一只狗去離院,二小姐對狗都比對廢太子上心……”
貴平說完,李坦輕笑出聲。
貴平看他,心中不由了把汗,不知為什麼,怕他對溫印……
但李坦卻道,“為什麼?!貴平,你說為什麼趙國公就沒有永安侯那麼清醒,審時度勢,就算不與孤一條心,但孤讓他嫁兒,他就嫁兒,沒有同孤魚死網破,反倒是趙松石,孤對他忍耐,他反倒挑釁?!”
貴平早前覺得的哪里不對,越發明顯了去。
國公爺死了,他以為殿下會……
但殿下用的詞,是他忍耐,國公爺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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