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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有翡)》 第109章

第109章 混戰

白先生不溜手,本不接招,只客氣道:“夫人客氣了,我家主上年紀尚,不過是個跟著霍堡主出來長見識的晚輩,沒什麼好見的。”

他先是輕描淡寫地將話題帶走,又轉向猿老三道:“猿先生也是名高手之一,何必與有些人一樣,對別人家的東西巧取豪奪呢?”

猿老三猾地笑道:“霍堡主既然將這印摔了,那便是不要了,誰撿到就是誰的,怎會有巧取豪奪一說?”

白先生雖然面不改,卻仍是晦地看了霍連濤一眼——霍連濤摔慎獨方印這事實在是自作主張。

霍連濤武功未必高、心智未必頂尖,但“壯士斷腕”和“禍水東引”兩招用得實在是爐火純青,這回趙明琛為了召集整個南朝武林,將霍連濤當餌拋出去,霍連濤反應過來自然心存怨憤,方才來這麼一出,恐怕一半是為了從木小喬手下,一半也是為了噁心明琛。

霓裳夫人不知看沒看出這臺前幕後的暗,面帶譏誚地笑了一聲,對猿老三道:“那你可真是個撿破爛的。”

猿老三轉向:“霓裳妹子,你也不必上便給海天一下定論,倘若此真像你說的一樣無關要,那你方才急著搶什麼呢?”

霓裳夫人道:“我只說不像你們想的那麼無價,並沒有說它不重要,好比像閣下這樣人間廢,確乎沒什麼價值,說不定在令堂眼裡也是個大寶貝呢。”

猴五娘尖聲道:“賤人,眼下慎獨方印可是在我們手裡,你得意什麼?”

白先生別無他法:“諸位稍安勿躁……”

他們這邊誰都不敢輕舉妄,只好各展神通地鬥起

丁魁卻在旁邊轉起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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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魁之所以敢大喇喇找霍連濤的麻煩,一方面是聽說了“海天一”這麼個東西,起了貪心,再有,也是聽說霍連濤到了南邊後四高調招攬人手,大有要當武林盟主的意思。

武林盟主不可能只號召大家開會,也得辦正事才能服眾,首先就得選出一些“武林公敵”來作伐子立威。

丁魁十分有自知之明,“武林公敵”這一名號,他覺自己是當仁不讓,因此很想弄死霍連濤。

可巧,當時白虎主馮飛花給他傳信,添油加醋地說自己拐彎抹角地得知霍連濤想對付活人死人山,又巧言令地攛掇丁魁打頭陣,到時候與自己“裡應外合”,攪了那霍家老兒的“英雄會”。

可是如今丁魁依約來了,“理之外”的木小喬也來了,“意料之中”的馮飛花卻依然不見蹤影。

此時,丁魁再一聽白先生話裡話外的意思,咂出了點味來,心道:“姥姥的,中了霍連濤這孫子的計了,這老小子不但找好了靠山,還聯合了馮飛花那吃裡外的東西,要挖個坑給老子跳,拿老子揚名立萬,呸,做你娘的春秋大夢,我可不白擔罪名!”

丁魁遂起了“非得占點便宜走”的賊心,能手便不廢話,他趁著猿老三同白先生等人槍舌戰,猝不及防地驟然發難,五短材如能地,閃電似的一步上前。

水榭中立刻響起猴子的慘,只見丁魁堂堂玄武主,竟沖著一隻猴子使了十的功力,眨眼便將那猴腦打了一鍋粥,而後一把撈起慎獨印,“哈哈”大笑一,轉便跑:“諸位繼續分說,便宜我了!”

幾大高手齊刷刷地在這小小的水榭中,原本是個誰都不敢輕舉妄的平衡,誰知尚未商討出個所以然來,先有人不講規矩,來了一場卷包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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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喝道:“攔住他!”

他話音剛落,湖裡驟然掀起一張大網,劈頭網向丁魁。

丁魁名多年,哪是這等雕蟲小技攔得住的?他順勢借力,著網邊掠過,直落到了周翡他們這一邊的岸上,毫不在意地沖向了人群。

方才趁著人多勢眾、氣勢洶洶要誅殺邪魔外道的一幫人乍一見他殺過來,都懵了,前面的往後退,後面還有喊著“報仇”往前沖的,兩撥人馬撞在了一起,不等丁魁出手,便自己先作一團,當真是烏合之眾。

不過話說回來,真有本事的,除了木小喬這種別有的,誰會留下供霍連濤驅使?

丁魁便好似利刃豆腐裡,自人群中長驅直,轉眼已經到了興南鏢局這邊,林伯等人本還沒來得及近他的邊已經飛了出去,朱瑩輕叱一聲,甩出峨眉刺,著頭皮迎上。

周翡作為管閒事的先鋒,提刀便站了起來,誰知這回謝允跟心有靈犀了,倆人都要站起來往前走,那天門鎖的鎖鏈一下繞著圓桌被拉往兩個方向,“哢”一下卡在了桌上。

周翡:“……”

只好自己先撤一步,想遷就謝允,繞到他那邊,不料謝允又跟謙讓到了一,倆人同時一退,又撞在了一起。

周翡瘋了:“你怎麼這麼會礙事!”

李晟忍無可忍,撂下一句:“你倆就別跟著添了!”

他說著,縱掠出,接連踩過一堆肩膀,堪堪攔在丁魁掌下,這一手,方才察覺功夫用時方恨,李晟只覺短劍撞在了邦邦的山石上,險些給震得手飛出去,忙撤力旋,用肩膀將朱瑩撞到一邊,沖吼道:“還不走!”

丁魁尖聲笑道:“哪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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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狠狠一咬牙,正要著頭皮再接玄武主一招,便聽耳邊一陣鐵環相撞的聲音,楊瑾一招“斷雁西風”自旁邊了過來,眨眼間已經揮出三刀,一刀快似一刀。

丁魁連退了幾步,將慎獨方印往袖口一塞,而後倏地彈出一指,“嘩啦”一下打在了楊瑾的刀背上,楊瑾的刀鋒不免偏了兩分。

丁魁一側:“小子,你敢在我這逞強?”

說著,他手做爪,去抓楊瑾的肩膀。

方才退後的李晟立刻上前,手中雙劍平平削出,正好將劍遞到了丁魁手裡。

丁魁“嘖”了一聲,一把住他的劍,不妨後又有勁風襲來,楊瑾長刀又至!

丁魁一往無前的腳步被他倆生生地絆了下來,李晟和楊瑾這兩人雖然頭一次同時出手,卻居然還算頗有默契——起碼比那兩個互相絆腳的強。

丁魁發皺山芋似的臉上鷙之氣盡顯,他忽然仰面吹出一聲長哨,遠頓時有長哨聲應和,隨後,至有百十來個帶著毒手套的玄武教眾,從方才木小喬強行破開的石林陣後面跑進來,同時,他們後的湖水中響起“噗通”聲,只見那大棺材分崩離析,了一堆規整的木板,抬棺材的人紛紛踩著棺材板涉水而來。

而與此同時,霓裳夫人與猿猴雙煞一同追了過來,水榭中,木小喬卻又不知為什麼,同白先生與霍連濤等人起了手,他以一敵眾,竟還能毫不落敗相。

場面一時得無以復加,周翡春山,卻不敢離開原位——李晟楊瑾都上前逞英雄去了,吳楚楚和李妍邊不能沒人,這是他們一路走過來自的默契,譬如在客棧那次,周翡和李晟了手,楊瑾再好戰,也只是踏踏實實地留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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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允卻十分鎮定,他想了想,手一按周翡的肩,說道:“不急,這只是個開頭,至還有兩撥人沒出手,等著‘黃雀在後’,你的刀先不要忙著出鞘。”

周翡掰著手指頭已經數不清此時有幾撥人攙和其中了,聞聽此言,頓時一個頭變了三個大。不由得懷裡那九把鑰匙,心道:“要麼我先把鎖打開?”

反正以謝允的為人,就算他有天大的理由趁機溜走,也應該不會丟下吳楚楚和李妍不管。

就在這時,李晟突然趁著丁魁被霓裳夫人他們纏住的時候退出了戰圈,皺眉凝神思量片刻,他朗聲道:“不能讓玄武門下的人匯合,他們要把咱們包餃子!”

哄哄的烏合之眾們正缺個領頭的,聞言紛紛向他。李晟深吸一口氣,沖雲子教了他數月的種種陣法在他腦子裡盤旋而上,手一指岸邊,對興南鏢局的幾個人說道:“林伯,勞駕您帶人守柱那裡,楊兄,三步以外艮位做接應,其他人跟我來!”

他兩次出手救過興南鏢局的人,林伯等人自然沒有二話,眾人不知道此間急之中,自己又沒有主意的時候,見有人聽了指揮,便會有跟著從眾的,李晟這一句話落下,約莫有三四的人跟著他跑了,李晟也不去管被人,一馬當先地迎上了玄武派從石林中闖進來的人。

他跟丁魁單打獨鬥是不的,然而對上玄武派下屬的狗子卻可算遊刃有餘,李晟毫不留手,三兩劍便能退一人,然後也不追擊,將三四個人留下,帶著剩下的人在玄武派的包圍圈中四竄,進退毫不慌,片刻便用人結了個簡單的陣法出來。

原本猶疑的人見了,也有跟上來的,方才別丁魁一個人便沖得七零八落的岸邊居然被他理出了頭緒來。

同是跟齊門有一段水似的師徒緣分,周翡學會了怎麼打群架,李晟則好像學會了怎麼指揮別人打群架。

謝允不由得有些意外地讚歎道:“你哥有大將之風。”

吳楚楚不負責手,因此沒那麼心浮氣躁,凝神想了片刻,說道:“那位朱雀主為什麼會懷疑霍老堡主的死因和那位霍先生有關?這裡頭肯定有北邊的手筆,端……謝公子說的是他們嗎?”

謝允:“不錯。”

吳楚楚又皺眉道:“你方才說還有兩撥人,如果北邊算一撥,那麼另一撥還能是誰?”

中原武林中正邪兩道、朝廷鷹犬,暗藏的北朝……都在了,還能有誰?

謝允卻沒吭聲,只是在一片混之中,遙遙地向那小樓的方向,仿佛在與什麼人對視一樣。

有李晟這麼橫一杠,丁魁別提多難,他的人都被纏住了,自己一個孤家寡人面對昔日兩大刺客頭子,那個左支右絀與狼狽不堪就不用提了,急之下,丁魁耍了個賤招,他突然吹了一聲長哨:“玄武衛——”

外面正在跟李晟等人纏鬥的一個玄武門下的男子應聲抬頭,丁魁拼著大喝一聲,強提真氣,用後背接了猴五娘一掌,一口噴出來,同時將什麼東西拋了出來,竟是那塊慎獨方印!玄武衛都是丁魁的死忠,丁魁不擔心他們拿著東西跑——何況眼下這況也跑不了。

在玄武主眼裡,手下人的命便好似自己手裡的兵刃與盔甲,都是可以隨時報廢的。這一招禍水東引,猿猴雙煞立刻顧不上再跟他糾纏,縱撲向那接了慎獨方印的倒楣蛋。

霓裳夫人卻皺起了眉。

那玄武衛被李晟布下的陣法牢牢纏住,懷裡揣著這麼個燙手的山芋,武功恐怕比李晟等年輕人還要略遜一,猿老三臉上貪婪的神近乎猙獰,一把將李晟推開,口中道:“小子別礙事!”

隨後他和猴五娘分自左右兩邊,一人抓住那玄武衛的一條胳膊,眼看要將人活活撕兩半。

李晟方才還在跟那玄武衛大打出手,此時又簡直恨不能幫忙,他獨自布下一面大陣,功把玄武派的人都攔截在了外面,這會卻突然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奔忙,方才熱起來的年意氣瞬間冷了下去。

“這都是一群什麼東西,”他有幾分茫然地想道,“我幹嘛要跟他們攙和?”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楊瑾突然大喝道:“小心!”

李晟倏地一驚,下意識地往後一彎腰,閃過了某個迎面砸過來的東西,而後他才看清——砸過來的是一條胳膊!

猿老三的胳膊。

李晟的瞳孔收了一點——那方才還跟他不分高下的玄武衛端端正正地站在原地,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抓住他的猿猴雙煞竟在頃刻間便一死一傷。

猴五娘顯然是在毫無防備的時候挨了一掌,口被砸得凹了進去,骨頭從後背穿出來,沒來得及躺下,便死了,猿老三一條胳膊齊斷開,似瓢潑一般往外淌,而他太過震驚,竟一時忘了封住自己的道!

周圍一圈人倏地退開,那“玄武衛”撚了撚手上的跡,出那沒慎獨方印,將它對著仔細看了看,看清了浮雕在上面的水波紋,便笑了起來:“多謝玄武主,得來全不費工夫。”

丁魁也驚呆了。

只見那“玄武衛”緩緩地抓住自己的頭髮,往後一扯,竟將頭皮連同臉皮一起扯了下去,出一個陌生男子的面孔——只見此人約莫五十上下,頭頂沒,面白無須,臉蛋下麵兩托疙瘩自腮邊垂下,出深如刀刻的法令紋,看著居然有點像森森的老太婆。

李晟喃喃道:“你是誰?”

“後生仔,有些門道,就是見識了點。”這陌生男子沖他笑了一下,隨即他一揮手,後玄武派的人驟然自相殘殺起來,一部分人暴起將刀兵捅向旁邊的同伴,然後整整齊齊地在他後站好,紛紛扯下臉上的人皮面

“咱家姓楚,小字天權。”那禿頂人將慎獨方印收懷中,團團一抱拳,笑道,“南面的諸位英雄,久違了呀。”

吳楚楚“啊”了一聲。

謝允低低歎了口氣:“北斗文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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