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馥一怔，君上竟將這個未婚妻安排在妾室的對面，而非皇帝寢居的客房，這實在是讓覺得被怠慢了，面上也并不顯山水，下這一時的委屈就是了，畢竟還沒進門，“有勞公公引路了。”

老莫引出門去，將端木一行送到月華殿中歇下。

老莫臨走前說“君上授意，方才不辨真相與瑾主兒爭執，傷瑾主兒手掌的那位你的丫鬟，君上放心給你理。君上相信端木小姐會秉公置的。”

端木馥眼底一刺，但的確自己的丫鬟有錯在先，君上沒有當面置的丫鬟，已經算是保全了的面子，抬手便往那丫鬟面上狠狠扇了一記，而后對老莫道“這丫鬟失禮傷了文瑾姐姐，是我教導無方。回去必會嚴加管教的。”

“瑾主兒是君上邊的老人咯。咱家是覺得，人心作的。君上是個念舊的人，眼下是厭倦了，一日沒把瑾主兒攆出去，小姐當與瑾主兒和睦才是。君心難測。”老莫說著便走出殿去了。

“謝謝公公指點。”端木馥尋思君上只怕對文瑾還有些余未了。

那丫鬟角被打出來，捂著臉委屈地想哭，又不敢哭。

端木馥馬上幫那丫鬟著面頰，聲說道“疼麼，我并不怪你。你做得很對。只是礙于君上開了口，我不得不手打你。下回，若文瑾還無視我的威儀，你當仍為我出面才是。在宮里咱們一條心，我的好丫鬟。”

那丫鬟被小姐溫地臉，心下極了，“嗯，奴婢不怪小姐，奴婢愿意為了小姐任何委屈。”

端木馥頷首，“你放心，委屈是一時的。你的這一掌，我遲早幫你討回來的。過門前咱們要先服低頭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阿嬤又飲了二口茶，張院判送來了煎好的藥湯，也讓文瑾侍候著飲下了。

阿嬤和文瑾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些家長里短，陳芝麻爛谷子，阿嬤說最多的就是自己年輕時候被家婆打罵，妯娌欺辱的事，還有剛生了沈子書，一口沒喂沈子書，還在坐月子就被家婆賣進宮當母了，每每提起家婆都是牙。

婆媳矛盾永恒不變的話題。

文瑾有些話都聽了很多遍了，不過也仍有耐心地聽著，老人家嘛，難免憶苦思甜，嘮叨下。

年輕人應該要對老人家多些耐心才是，學會傾聽。

子養而親不待的悲傷往往是悔不當初的。文瑾想娘，卻永遠見不到親娘了，每每思及，只能對著牌位睹思人，心痛如絞。

大約閑聊了有半炷香功夫。

期間，傅景桁則沉默寡言，并不說什麼，只是視線時而在文瑾的眉宇點一下，對老人的確盡心，倒不似裝出來的，他越與靠近，越不能理智地面對是細作之事，“阿嬤若是好些了。朕朝里有事先去了。”

阿嬤擺手，“快些去忙政事。難為你日理萬機還陪著坐了這麼大半個時辰。”

薛凝則跪了半炷香功夫，兩個膝蓋跪得發疼發酸了起來，整個人哆哆嗦嗦的跪不住了，心想若是君上走了，自己落在老不

死的手里更沒有好了，便忍不住對傅景桁聲道“君上，人家膝蓋好痛呀。”

傅景桁還未說話。

阿嬤便咦的一聲，說道“老的傳家寶玉怎麼不見了啊？”

文瑾一怔，手被阿嬤重重一握，便明白過來了什麼，便問道“寶玉什麼時候不見的？”

阿嬤怪道“老回龍寢昏迷之前還有的啊。這會子怎麼不見了。”

小蘭附和道“是不是被人趁著您老人家昏迷，給走了？今兒龍寢可進了不外人，保不齊就有那見錢眼開的賊。”

薛凝只覺得這場景分外悉，之前自己也設計了一出文瑾玉的場面，心里不安了起來，是不是老東西替小賤人報仇雪恨呢？冤枉玉！

阿嬤因而問道“方才是誰給老蓋的被褥啊？”

“是薛貴妃！”小蘭回復著。

阿嬤出一手指指著薛凝的面門，沉聲道“必是這小蹄子見錢眼開，走了老的傳家寶玉！實在可恨！哥兒，你可得放亮眼睛，家賊難防。”

傅景桁頷首，“兒恭聽。”

文瑾明白阿嬤是在為出氣，自己也記著上回薛凝誣陷玉的那場恩怨，心里著一子火，早想報仇，于是躲在阿嬤側，避著些傅景桁的視線，有阿嬤在，他做戲和恩，當然和薛凝新仇舊怨一起報了，反正當著阿嬤的面，他不會把怎麼樣的，且此事是阿嬤出面，最多屬于幫兇。

你瞧，他果然憋著氣不吱聲。

“喲。”文瑾喲了一聲，“貴妃姐姐，這是被君上罰俸半年，手頭了，便打起阿嬤的傳家寶玉的主意來了麼？吃相未免太難看了。君上還在呢，就手腳不干不凈了起來？君上在你就玉，不在的話，是不是要玉璽？”

傅景桁眼底多了分興味，是不是以為躲在阿嬤懷里他就看不見了，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薛凝著實冤枉，又擔心君上懷疑正直的人品，萬一君上不喜歡了可如何是好。

“君上，妾可沒有阿嬤的玉啊。還有玉璽是想也不敢想，那可是謀反！”薛凝解釋道“雖然是妾幫阿嬤蓋的被子不假。可是妾只是一心在照顧阿嬤的病，并沒有見阿嬤的寶玉啊。”

傅景桁緩緩道“不知全貌，朕不能置評。”

文瑾一怔，他這般平靜，倒是沒料到，果然逢場作戲，假裝袒護假裝的賊像。

薛凝心涼了大半，又對阿嬤解釋道“阿嬤，妾真的沒有玉，妾冤枉阿！”

阿嬤冷哼，“你是何意？”

文瑾接著便厲聲道“難道你的意思是阿嬤誣陷你玉了不？阿嬤貴為君上的母，怎生會輕易誣陷一名晚輩！你休要胡言語，詆毀阿嬤的名聲！”

文瑾邊說，邊往阿嬤側移，完全不和傅景桁有視線接。管他的，抓著機會，有怨抱怨，有仇報仇。

傅景桁眼底興味更濃，便噙著一笑意，看著文瑾將狐假虎威發揮到極致，是算準了在阿嬤面前，他不敢發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