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窮人家也沒多講究，許多人家都是在臥房窗戶底下搭一口灶。他一個老，就更不講究了，那廳堂裏頭糟糟的，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日常沒事，誰都不去他家。

梅香側耳一聽，屋裏韓敬寶笑的放肆，“我的乖乖，你都多

久沒來了。”

聲哼了一聲，“你還記得我？今兒我來作甚？難道有好給我？”梅香耳朵尖，一下子就聽了出來，這是高寡婦的聲音。

韓敬寶哈哈笑了一聲，“自然是有好的，素了這麽些日子，你難道不想我？”

梅香聽這話有些不著調，捂住了，明朗雖然聽不懂，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更是呆住了。

呆了一下之後，明朗覺得非禮勿聽，要帶姐姐走，忽然聽得屋的聲又說道，“嘖嘖嘖，你這豬窩，虧你也能住的下去。”

韓敬寶笑道，“我一個老，收拾屋子作甚。難道收拾好了，你嫁給我不？”

高寡婦笑著呸了他一聲，“老娘兒子都娶媳婦了，還嫁個屁的人，以後沒事別我來了。我年紀大了，也到了斷紅斷綠的時候。以後啊，我就安心收著兒子孫子過，你自己多保重吧。”

韓敬寶驚道，“好姐姐，你不來，我可怎麽辦呢？我可要孤鬼了。當年說讓你嫁給我，你又不幹。咱們這樣的，我心裏難道不難過，我也想和姐姐做正經夫妻呀。”

高寡婦說是娶了兒媳婦了，其實也才三十多歲，那韓敬寶比大了不，卻著臉姐姐。說是什麽這樣顯得他壯，省得高寡婦嫌棄他。

高寡婦哈哈笑了，“別說那些子沒用的廢話了，我又不是十八歲的大姑娘好騙。哼，如今族裏那年輕貌的小寡婦又不是沒有，可惜你沒本事罷了。”

韓敬寶笑了，“在我心裏，誰也比不得姐姐。我知道姐姐說的是誰，人家家大業大的，又有兩個兒子，怎麽可能再嫁。再說了，家那個野丫頭蠻牛似的，若惹了，揍我一頓也白揍，都曉得我名聲不好，誰能替我說話呢。”

高寡婦又哼了一聲，“都是寡婦，倒跟立了貞節牌坊似的，我就不信夜裏不想男人。你也知道自己名聲不好，既然名聲不好，還要什麽臉麵。想辦法把弄到手，你若了繼父，那野丫頭難道還敢打你不？”

梅香在窗外聽得怒火中燒，這一對挨千刀的！

明朗起初還不明白，等說倒什麽野丫頭蠻牛，他還有什麽不知道的。

梅香正想衝進去把這二人揍一頓，明朗拉住了，指了指吊起來的左手。--

梅香頓時歎氣，傷了，不是韓敬寶的對手。但這一對惡人如此侮辱阿娘，梅香豈能忍下這口惡氣。

梅香眼珠子轉了轉，看見門鼻子上一把開著

的鎖，頓時計上心來。

悄悄走到門口，把門栓從外麵栓上，用鎖鎖死了。然後，又回到窗戶底下。

隻見明朗臉紅，原來，屋開始傳來一陣鬼祟的聲音，那韓敬寶意與高寡婦行事，高寡婦拿喬，他正在百般纏磨。

梅香雖然聽不懂，也知道這老和寡婦在一起，肯定都是不要臉的很，忙拉著明朗悄悄地走了。

走到了大路上之後，梅香對著明朗的耳朵悄聲說道，“你回去

把火石拿來，我在這裏等你。”

明朗點點頭，快速往回跑。趁著他回去的功夫，梅香從旁邊的麥草垛裏了好幾捆麥草，雖然隻有一隻手能，但氣頭上，幾捆麥草不在話下。

等悄悄把幾捆麥草鋪在韓敬寶家門口和窗戶底下後，明朗又回來了。

屋裏，高寡婦拿夠了喬，半推半就從了韓敬寶。兩個人多日不見，剛開始折騰，正在興頭上，哪裏聽得見外頭鋪麥草的聲音。

梅香擔心麥草燒的太快，引不來人，又把旁邊一家曬的幹樹枝抱來了許多，放在麥草上麵。

明朗一到，立刻用火石點起了火。先是門口那一堆，再是窗戶底下那一堆。

梅香擺柴火的時候手下有分寸，絕不會燒到屋子，但二人一時半會休想從屋裏出來。

火勢一起，梅香拉起弟弟本來想往回跑，想了想之後，先往反方向跑，等跑到韓敬寶左右鄰居家門口時，著嗓子喊，“起火啦，起火啦！”

跑了一截路，再抄旁邊的小路往家裏去。

旁邊兩家聽到聲音，立刻出來查看，梅香已經帶著弟弟跑沒影了。

火勢越來越大，頭兩家人出來後，立刻大喊起來，很快，韓家崗半個村子的人都被驚了。

梅香和明朗一路往回跑，還要避著出來看熱鬧的人，一路躲躲藏藏，好在是夜裏，大夥兒急著往韓敬寶家裏去，倒沒人發現姐弟兩個。

等到了家，梅香一推門就進去了，葉氏正站在門樓裏等，連燈都沒有提。

見二人回來，葉氏反手把門上了，二話不說，把兩個孩子帶進正房。

明朗跑回來拿火石，葉氏問他有何用，明朗死活不說，並讓在家不要出門。葉氏如何放心，定要跟著去，明朗甩下一句話，回來後再跟阿娘細說，扭頭就跑了。喵喵尒説

葉氏不放心明盛和蘭香，隻得耐心等候，等聽到有人大喊起火了，葉氏大驚失，難道這兩個孩子放火去了？

進了正房之後，葉氏先用蛋糕把兩個小的打發到東屋裏玩去了，怕他們小孩子家家管不住，然後厲聲問道，“你們做什麽去了？”

這事兒是梅香挑的頭，馬上回答道，“阿娘，韓敬寶和高寡婦正在一起合謀要坑害您，我在他家門口放了把火。阿娘放心吧，不會燒到屋子，也不會傷到人，就是他們的醜事要瞞不住了！”

葉氏聽得心驚跳，還是忍不住說梅香，“你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放火！再說了，你一個姑娘家家

的，不要去聽那些人的閑話，他們想謀算就能謀算的了嗎？”

明朗不想讓姐姐一個人頂包，勸葉氏，“阿娘，不給他二人一些教訓，回頭定要來生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等小人，如同裏的老鼠，就得用這種法子治他！再說了，我們為人子，聽見有人說阿娘的壞話，若能容忍，豈不如同豬狗。”

葉氏聽得心裏一暖，眼淚就要掉下來了，那韓敬寶個無賴子，別說是寡婦了，就是人家有男人的媳婦們，也時常

挨他調戲。葉氏從不搭理這個無賴，韓敬寶覺得沒趣，漸漸也不來說葷話，仍舊去糾纏高寡婦。

葉氏了兩個孩子的頭，囑咐他們，“這件事兒就爛到肚子裏，對誰都不能說。”

梅香和明朗都點頭，表示定然不會說。

再說韓敬寶家門口，火剛起來的時候，他二人還在快活呢，等鄰居過來喊，韓敬寶才發現是自己家門口起火了，屋裏兩個人以為要燒進來了，嚇得大起來。

鄰居找了木，開始滅火，韓敬寶和高寡婦才把裳穿好，門口就呼啦啦來了一堆人，正準備睡覺的韓文富也來了。

眾人協力把火滅了，再一看，韓敬寶家門被從外頭鎖上了，裏頭是一個老和經年的老寡婦。

喲謔，這下子大夥兒從著急滅火的心態變了看熱鬧。一個個暗地想，也不知是誰，這樣促狹，用這法子喊了一堆人來捉，自己倒跑了。

等兩的火都滅了之後，有人從窗戶那裏問韓敬寶要了大門的鑰匙，把門打開了。

人群裏有個年輕人頓時氣得直打，這人不是旁人，正是高寡婦的兒子韓明宗。韓明宗十八歲了，已經取了親，家裏婆娘才懷上子。

韓明宗小時候父親就去世了，高寡婦一個人拉扯長大。原來高寡婦和韓敬寶好，也是想從他這裏摳兩個，韓敬寶雖窮，但他狗什麽都幹。每回二人相好，他多都能給些東西或幾個銅板。

韓明宗綽綽知道一些，等他長大娶親後，對高寡婦非常孝敬。他一直覺得就是因為自己，阿娘才被迫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占人便宜，和韓敬寶不清不楚。

見到這一幕，韓明宗覺得愧、氣氛，種種緒上心頭，他忽然大喊一聲，衝上去逮住韓敬寶就是一頓揍。

韓敬寶四十多了，且個頭矮，韓明宗十八歲的大小夥子，長得壯實，又在氣頭上，韓敬寶哪裏是他的對手，被打的吱哇。

韓敬寶一邊喊疼一邊衝高寡婦求救，“好姐姐，快讓他停手！”

高寡婦被兒子撞到這事兒，正得沒臉見人，哪裏還管韓敬寶死活。

韓文富氣得臉鐵青，“傷風敗俗!傷風敗俗！”

正打著，忽然一個胖婦人衝了進來，對著高寡婦就是兩個子，“你個不要臉的**，又來禍害我們老三。他還有侄子沒娶媳婦呢，你們就鬧出這醜事，若是耽誤了孩子們的親事，我剝了你的皮！你都多大年紀了，馬上就要抱孫子了，還這樣不知檢點！”

來人正是韓敬寶的嫂子，對於韓敬寶有點東西就被高寡婦搜羅走了的事，他的嫂子們很不滿意。你以後老了是侄子們給你養老送終，有東西卻往別人家送！

今兒可算逮住機會了，趁機痛罵高寡婦一頓。

正打的熱鬧，韓文富大喊一聲，“都給我停手！”

高寡婦被打的跪倒地上哭了起來，韓明宗停了手，見到親娘被人打，他想替高寡婦出頭，又不知要說些什麽，半晌後，悶悶地對高寡婦說道，“阿娘，回家吧。”

高寡婦捂著臉先跑了，韓明宗在後頭，一句話沒說，也回家去了。

韓文富擺擺手，“火已經滅了，都回去吧。”

看熱鬧的族人一邊竊笑一邊各自往家去，韓文富看了一團的韓敬寶一眼，哼了一聲，甩袖子就走了。

第二日，整個韓家崗謠言滿天飛。韓敬寶被韓明宗打了一頓，傷得不輕，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他的兄弟們嫌他丟人，隨意送兩碗稀飯打發了他，任他死活。高寡婦平日最要強，說起來是頭一個厲害的，忽然被人了臉皮，得連門都不出了。

葉氏隻管悶頭幹自己的活，讓幾個孩子不要出去。又怕忽然把孩子管起來太打眼，仍舊打發明朗白天帶著明盛去找韓敬博，讓梅香在家帶著妹妹。

過了好幾日，風言風語才漸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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