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巷子唯一一賣云吞的小攤上,坐著三個人,其中一男一面嚴肅,唯有一人端著碗狼吞虎咽地把面前的云吞吃了個底朝天。
當他把手中的空碗摞在旁邊五六個碗之上后,司炎修才淡淡開口,“吃飽了?”
男子點點頭,一臉尷尬訕笑道:“多謝大人的這幾碗飯,小的激不盡。”
“那麼說重點吧。”司炎修懶得打腔,語氣冷然問道:“你說你一直靠走空門活計,我看你有手有腳,為何不去外面找份面的差事做?和你里的石大人有關系嗎?”
“司大人。”男子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想起什麼,眼眶竟然不自覺紅了,“我張三雖然窮,娶不起媳婦,但是曾經也是有一避雨擋風的地方,可怎奈兩年前林州堤壩被沖毀,府突然要建什麼水神廟也就罷了,不巧的是也不知道哪個混蛋錘子看的風水,竟然就看上小的的宅子,這不小的就被攆出來了。”
“就算被攆出來,你也不應該落得如此田地,藺國有規定府若是要征百姓土地,是要有銀的。”司炎修蹙眉,面不解。
“大人有所不知,小的要是但凡有一點點銀也不會落得個過街老鼠的地步,當初石大人承諾給小的的五十兩銀子,到現在都沒兌現。”張三說著,一臉氣憤道:“小的窮困潦倒,風餐宿的,無奈只能去知州府索要,誰知道不但沒要到銀子,竟然還平白無故的挨了一頓打。”
“之后呢?”
“之后?小的不服便三番五次地上門甚至還曾說過說要去蕭城告石大人,這不!石大人一聽,便全城了告示,要抓小的,小的才落到如此的地步。”
“那你就一點積蓄、家財都沒有嗎?”司炎修面嚴肅,問道。
“別提了!”張三聽到這,氣憤地捶頓足,“小的有啊,小的娘死的時候給小的留了些金銀首飾,怕被人惦記,都藏在地窖里了。當時征收宅子很突然,小的是連夜被人連人帶床褥扔出去的!”
地窖?
司炎修和凌子萩對一眼。
“那你之后可再回去取過?”凌子萩忍不住好奇,詢問。
“回去?當然回去過,不過那地窖如今被一把大鎖掛著,小的該想的辦法都想了,可是...”張三說著,搖頭嘆息,“有次還差點被前來巡查的石大人部下發現,至此小的再也不敢上去了,畢竟這活著最重要。”
“那...如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愿意帶我們去那地窖一趟?”凌子萩眼珠子轉了轉,問道。
“和你們一起?”張三有些不敢相信,他畢竟是知州府的通緝犯,都說這相護,司大人不抓他還給他吃食就算是好的了,怎麼還愿意幫他取回他的東西?
凌子萩細細觀察著張三表的變化,見他舉棋不定,連忙了旁邊男人的手臂。
司炎修薄拉直,語氣不溫不火道:“嗯,不過據路程來算這會上山不是時候,明個申正你去被查封的曾勇家等我,我們一并上山。”
“那大人的意思是能幫我取回我娘留給我的東西了?”
司炎修點頭,算是回應。
“謝謝!謝謝大人!張三若是真能取回母親的,以后給大人做牛做馬都在所不辭!”說著張三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轉朝巷子的黑暗奔去。
司炎修見人已經走遠,隨手把幾枚銅板扔在桌上,起朝驛站的方向走去。
“大人,你說水廟里若有地窖,會不會就是那些孩子被害的兇案現場?”凌子萩跟在司炎修后,忍不住推測道。
司炎修放慢腳步,待跟上之后,說道:“你先說說那曾勇是如何消失的?”
凌子萩思索片刻,開始敘述:“起初我也是不確定的,直到我又去曾勇家附近,打聽到,曾勇家是兩年前才到林州落的戶,但是看房子的構建足有三十余年的樣子,若果真的是房子的問題,那麼不可能這三十余年只有曾勇這一件離奇的事發生。”
司炎修點頭,這點他也想到了,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接著,我還打聽到一件事兒。”凌子萩揚眉,角勾起一副略顯炫耀的樣子,嵌在臉頰的酒窩顯得有幾分俏皮、可。
司炎修頓足轉,黑的瞳孔倒映出子純真面容,道:“什麼?”
“曾勇家搬來的時候,家是新換過的,我也找了灶柜和桌椅,直到我在柜里發現了暗格。”
說著,凌子萩把從柜子里暗格找到的長命鎖呈于掌心。
“暗格?”司炎修瞥了眼長命鎖,心里瞬間明白曾勇是如何消失的。
曾勇的父母把曾勇一個人留在房間里的時候,那兇手就已經藏在曾勇家了,待這對夫妻鎖好門窗出去營生,便把床上還在玩耍的曾勇拖到柜子里。
曾勇的母親回家取東西,發現孩子竟然不見了,張之余定然會外面的丈夫進來,利用這個空擋,兇手從柜子里鉆出帶著曾勇離開是絕對有可能的。
“所以你這麼晚回去真的是去了曾勇家?”
“那當然!”凌子萩朱微微翹起,繼續道:“我可不是某個大閑人,去燈船里沒干好事兒。”
說罷,抿起薄,快走幾步直奔著燭火的林州驛站。
司炎修雙手背后,沒有追上去,只是著的背影,角勾起點點弧度。
林州的清晨空氣格外干凈、清爽。
凌子萩昨晚難得睡了場好覺,沒有夢魘,溫度也適宜。
此刻隨著司炎修從馬車上下來,著面前的知州府,聽著旁邊一個勁打著腔不厭其煩的男人,眼神中著幾分散漫。
“司大人昨個晚上怎麼先行離開,下出去辦了些事,您竟然就不在了?”
司炎修淡淡瞥了石茂一眼,見他臉上掛著一副茫然不絕的神態,回道:“昨個醒來的時候,上的銀子沒了,見屋沒人,便認為是宴席已然結束,故而本就先下了燈船。”
“啊?這...怎麼會這樣?那大人上丟了多銀子?”石茂一聽,一臉震驚。
“不多,除了這玉扳指在上,這腰間玉佩和幾枚金錠子都沒了,大約值個百余兩吧。”
“百...百余兩?”石茂聽得瞪大雙眼,道:“這...大人您出門帶這麼多銀子做什麼,您放心下定把這梨落跟您抓回來。”
“不必了,風塵子之所以流落風塵定然是迫不得已的,只當本接濟了。”說罷,司炎修瞥了眼站在邊,眸一直盯著知州府外大樹上落著麻雀的凌子萩,輕咳一聲,轉進了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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