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裴府庭院幽深,青磚黛瓦,雖不及蕭城宮家那般華、豪奢,卻了只有江州才有的怡靜,安逸。
凌子萩跟在司炎修后,越過水榭旁麻麻的黃菖,直奔不遠已經傳來歡笑聲的大堂。
“司大人,您稍等片刻,奴婢去通報一聲。”走在最前面領路的小婢腳步在即將踏大堂的時候停駐,微微俯首,畢恭畢敬地開口。
司炎修沒有吭聲,算是允了。
沒過一會兒,大堂的門再次打開,走在最前面的還是那名小婢,只是后又多了一名男子。
男子看長相普通,五平平,應該是平易近人之人,可細瞧微微凹進去的兩腮、突出的顴骨,又顯得有幾分刻薄之像,若不是他一蘇繡錦緞傍,還真讓人看不出他上帶什麼貴族之氣。
凌子萩在觀察男子的這段時間,男子已經走到司炎修面前,角一勾,拱手道:“敝人裴永燁見過司大人,不知司大人來,敝人應該早一些代這些下人們莫要怠慢了大人。”
司炎修角淡淡勾起,算是給裴永燁一個回禮,接著他回道:“我也是突然決定的,裴公子莫要勞師眾,本只是有些事要問,不知能否進堂一敘?”
“啊?能,當然能,只是大堂并非裴某一人,大人若是不嫌棄吵鬧,當然可以。”
說罷裴永燁轉做了個請的手勢,領著司炎修朝大堂走。
裴家的大堂比想象中的要素雅很多,除了價值連城的金楠木桌椅,剩下便是掛在堂墻壁周圍的書畫彩繪,讓一介商賈的裴家,瞬間顯得格外雅致、高潔。
凌子萩剛踏進屋還未來得及把大堂所有字畫瞧個清楚,視線就不偏不倚地落在堂正中央一名坐著椅的男子上。
“給大人和夫人,介紹一下,這位是馮家的二公子馮邵,也是江州馮家唯一的繼承人,方才我二人在這,是在討論江州碼頭船舶貨運的問題。”裴永燁在商場上混雜多年,定然是見多了旁人的表,他見凌子萩著馮邵面疑,便連忙上前介紹。
“草民馮邵見過司大人,草民行不便未去門口恭迎還請司大人見諒。”待裴永燁話落,馮邵眸落在司炎修臉上,畢竟方才有裴家仆人通傳,他定然也是知道面前是何人,故而連忙攢下椅輦,上前拱手。
司炎修頷首,算是回禮,眸淡淡掠過馮邵的面頰放在墻上裝裱的幾幅畫上。
“司大人可是喜歡這些畫?這些都是馮某偶然所得贈給裴的,若是喜歡,馮某也可給大人送一些。”馮邵沒有因為司炎修的不聲而生氣,反而挪到他邊開始介紹起畫來。
待司炎修把周圍所有的畫全數看完,他這才著旁邊的馮邵,白如凝雪的消瘦面頰,微微勾起帶著三分笑意的泛白角,凈白卻了幾分蒼勁的指尖,還有那從上傳來的藥香,雖長得不錯,可一看就是個病秧子。
“本確實喜歡字畫,但是卻沒有奪他人喜好的習慣,馮公子若是也好這些,可以自留裝裱。”司炎修收回視線轉坐在一太師椅上,淡淡開口。
馮邵笑了笑,自知被婉拒了,眸又瞅了眼坐在不遠給司炎修開始斟茶的裴永燁,他清楚再呆此便是叨擾,對著裴永燁微微頷首道:“裴兄,既然咱們的事也說得差不多了,那麼馮某告辭了。”
接著馮邵的目落在一直品茶不語的司炎修上,行過一禮,道:“司大人告辭。”
說罷,他用力扭椅朝大堂外挪去。
“我去送送馮公子。”凌子萩見馮邵有些吃力,心中瞬間升起一憐憫,連忙扔下一句,上前幾步走到馮邵后把他推椅前行。
從大堂到院子有個門檻,凌子萩作為心理催眠師在現代早已推過不下百十個病人,故而這小小的椅越門檻,對還是兒戲一般。
在馮邵的錯愕下,踩椅后面的檔桿順利走出大堂,朝裴府的花園走去。
“看不出司夫人不過一眼便能觀察到馮某這椅的設計,帶馮某順利出大堂著實意外呢。”馮邵被推著在裴府的長廊緩緩前行,他著水榭深的幾條紅小魚,笑著開口。
凌子萩勾,出一抹甜甜的笑,見路還長,心理醫生的本能讓忍不住開口道:“馮公子的是一直都是這樣,還是突然這樣的?”
馮邵沒料到會有人突然問他這個問題,面上的笑容一僵,低頭沒有立刻回答。
凌子萩以為有些失言,正打算出聲寬馮邵幾句,只聽他卻突然開口道:
“司夫人實不相瞞,馮某從小便弱多病,之前腳還好能走,能,只是三年前隨著商船一次游海,被涼風侵襲的,上再無知覺了。”
“哦,原來如此,既然是后天的,那定然有治的辦法,不是嗎?”
聽到凌子萩的寬,馮邵出發自心的淡笑,道:“借夫人吉言,馮某也希如此。”
兩人從長廊上下來,朝裴府的府外行走,凌子萩見門口依舊沒有接應馮邵的下人,想了想覺得能和裴家做生意的定然也是江州大戶,正打算附詢問,誰知不知哪來的涼風吹來,迷了的眼,也吹掉了馮邵上蓋著的薄緞。
“哎呀!”凌子萩回過神,連忙隨風去追薄緞。
許是薄緞太輕薄,又或者是徐風太過強勁,凌子萩只覺得跑得都有些氣才追上在地上不知道翻了多‘跟頭’的薄緞,揣在懷里。
扭頭急急往回趕,走到還在原地著的馮邵面前,連忙蹲在子把薄緞蓋在他的上。
“有勞司夫人了。”馮邵眸眼低垂著因為奔跑而面赤霞的凌子萩,淡淡開口。
凌子萩怕這次薄緞又跑了,手下微微用力想把薄緞整理好,突然掌心一滯,似乎覺到了什麼在手中跳了一下,可再往回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
“公子,公子!”
凌子萩還困在自己的思緒里之際,門扉外傳來一名小廝急急之聲。
微微驚醒,扭頭去,只見一奴仆打扮的小跟班朝這邊跑來。
下一瞬,只覺得薄緞從指尖迅速走,在回過神,馮邵的椅已經落在那小廝手里了。
“多謝夫人送馮某到這里,若是有機會,我們還會再見的。”馮邵眸低垂著蹲在地上的凌子萩,拱手后對著后小廝一揮手,轉出了裴府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