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酒意融化了上的冰冷,周瑾寒在低聲詢問穆清葭的時候,眼神像是卷了整個冬日的。
愿意留在他的邊嗎……
穆清葭默念著這句話。
心酸得想要落淚。
曾經,不止一次地期待過周瑾寒這樣問,也的的確確真心地希可以永遠留在他邊。
只是……那都是曾經了。
如今看清了周瑾寒的心,看清了自己的位置,已經什麼都不奢了。
終究是他問得太晚了……
“王爺。”穆清葭笑了,抬手了一下周瑾寒的鬢發,“王爺能這樣說,我真的很高興。只是若我留下來,那王爺預備以什麼名分安置我?仍舊是曜王妃嗎?”
“我——”
“王爺此時自然會說‘是’。可是,王爺。”穆清葭溫聲道,“那簪煙呢?若我仍是曜王妃,那王爺又要怎樣全與簪煙的誼呢?”
“我知道王爺心里沒有我,今日說這話,無非也就是心疼我懷著孕罷了。我心里是激的,無論今后我的際遇如何,我始終都會激王爺這三年來的照顧。”
“所以你不愿意,對嗎?”周瑾寒問。“你寧愿遭蠱蟲噬心之痛,都不愿意留在我邊,對嗎?”
“是,我不愿意。”穆清葭答,“我不愿意與一個心里沒有我的男人在一起,我不愿意與人當一對假面夫妻。我也不想再給王爺添麻煩了。”
上的雙生蠱由司空鶴所控,一旦被取出,司空鶴第一時間就會察覺出了異常。屆時對司空鶴來講就了一顆廢子,為了不讓不該的,他鐵定會滅的口。
而若那個時候仍留在曜王府,那必然將給周瑾寒招致更多的危險。那是決計不愿見到的。
穆清葭細細端詳著周瑾寒的臉,將他憐惜的神完整地印進了心里。
他是那樣好的人,哪怕他不,哪怕這三年來他都只是在利用,可仍舊希他可以平平安安的,可以好好的,自此不再有麻煩。
后背一陣陣地痛起來。
穆清葭合了合眼,緩緩說道:“王爺,我已經覺得很累了。所以啊,我們放過彼此吧,好嗎?”
呵……周瑾寒自嘲地笑了。
是啊,他都忘了,原本就是個寧折不彎的格。在他將一切都與坦白后,他們之間就再也回不去了。
“葭兒……”周瑾寒眼眶赤紅地將穆清葭攬進懷里,“我究竟該怎樣對你,究竟還應該怎樣對你?”
這一晚,周瑾寒宿在東院沒有離開。
次日清晨,凌辰去書房替周瑾寒取朝服,在屏風后面撿到了一套丟在那兒的黑。
“誒?”凌辰有些奇怪地撿起了夾在料中的那半副銀的狐形面。“這是……王爺的嗎?”
凌辰想起昨日隨周瑾寒去戶部核查賑災資,本要在衙門里呆上一整天的,但中途王爺不知想起了什麼,將賬本給了他和羅與去核對就先離開了。
等到他和羅與辦完事去月璃臺,周瑾寒已經坐在花廳喝酒。
月璃臺與曜王府后門只隔了一條街,荒廢了許多年,尋常人跡罕至。前些年周瑾寒將它買下了當私產,有些不方便在王府理的事都會安排在月璃臺解決。
冬日,花葉凋零,院中火紅的楓葉鋪了滿地。周瑾寒沒有穿披風,在寒風中一杯一杯沉默地灌著酒,看起來很是寂寞。
羅與和凌辰跟了周瑾寒十幾年,其實很見到周瑾寒有緒外的時候。他總是那樣冷冰冰的,哪怕偶爾會笑,也總像是與他們隔著一層。
他們習慣了周瑾寒沉穩的、從容的,仿佛一切都竹在的模樣,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般失魂落魄。失落到,連遮掩都懶得再遮掩了。
“王爺。”
“事兒都辦完了?”周瑾寒沒回頭,舉著酒杯問了一聲,聲調懶懶的,像是醉了。
烈焰一般的楓樹環繞在周邊,將他本就張揚的容貌映襯得越發耀眼。他的眼尾因醉意而出些許艷麗的紅,就像在哭一樣。
“王爺……”不知為何,凌辰和羅與看著都覺得心里有點難。
“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周瑾寒笑了一聲,一把將手中的酒杯擲了出去。
“相決絕……”周瑾寒仰起頭,長嘆了一聲,“相決絕……是該決絕的,該決絕的……”
“王爺。”凌辰走上前去,勸道,“您醉了,屬下扶您進屋吧。”
“凌辰,你們知道嗎?”周瑾寒卻忽的對他們說道,“原來啊……從來都不我。”
?凌辰那時便想:是誰?
王爺究竟是去了哪里,見了什麼人,為何會落得這般傷心?
只是周瑾寒在慨完后便又沉默下來。
他沉默地喝干了壺中的酒,靜坐著讓自己清醒了一些,然后沉默地帶他們回了王府。
后來被簪煙落水之事一通攪和,凌辰忙里忙外地跑,就也忘記了當時的那點疑。直到此刻抱著這特殊的黑,看著這個奇怪的面,他才又想起周瑾寒嘆息的那句“不我”。
凌辰覺得自己似乎是窺探到了他們王爺藏在堅外殼下的不為人知的一角。
然而他們做下屬的,是不能也不敢多去過問主子的事的。
于是凌辰沒再多想,只替周瑾寒將這服收好了,抱起一旁的朝服往東院而去。
可就在他要邁出門的時候,他卻忽然察覺到了有一不對勁。
凌辰回頭向周瑾寒的書案:王爺的書冊,原本就是這樣擺放的嗎?
他的眼神倏然一冷,當即轉回到書案旁翻了一下碼在桌角的書冊——夾在頁面中間的一張空白的信紙此時被折起了邊。
有人進過了王爺的書房!
凌辰心下一驚,下一刻飛奔朝東院跑去。
他寒聲吩咐手下的人:“將院子里所有人都扣下,王爺回來之前,一個都不許放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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