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草原人很快出現在空的胡同里，許是為了盡快，兩人行囊都比較小，并且做了喬裝改扮。若非陸九萬一直盯著，還真認不出他們。

不能再拖了。

陸九萬雖然很想等五城兵馬司的人到了再手，可時間不等人。若放他們出了胡同，只怕會有無辜路人卷進來。

深吸一口氣，取出帕子蒙上面，而后從荷包里出兩枚彈丸，照著對方丟了過去。

彈丸是白澤衛特制的，主要分是火藥，見風即燃，落地則炸，隨著一聲巨響，半條胡同都騰起了大大的煙霧。而這煙霧混合了牙皂、姜霜和椒末，分外刺激眼睛。

草原人哪見過這架勢，雖然退得及時，卻還是吸了濃煙，不由嗆得連連咳嗽。更糟糕的是，這里頭摻了可致人眼瞎的藥，霧氣眼，奧爾格勒大吼一聲，淚水汩汩而下。哈森落后一步，比他況要好些，來不及探查況，立刻拉著他往回走。

陸九萬瞧出他們想從胡同另一端逃走，連忙飛上墻，又擲出兩枚彈丸。

這下胡同兩端都騰起了毒霧，奧爾格勒又慘連連，哈森臉沉，獨木難支，不得不扶著他遁回了住。

陸九萬松了口氣，扶著刀站在墻頭，居高臨下往他們院里看。

九尺壯漢傷了眼睛，全靠病弱男子攙扶才能走。后者關院門打水一氣呵，九尺壯漢甚至等不得水洗臉，竟直接將整個腦袋浸在了盆里！

良久，九尺壯漢從木盆里拔出頭，仰面怒吼：“我要殺了——”

陸九萬心知惹了敵人，看毒霧散得差不多了，慌忙躍下墻頭，撲過去撿起一樹枝，別在了門鼻里，這相當于掛了把鎖，門從里面拉很難拉得開。其實以的經驗來說，鐵棒最好，結實、夠，與廣鎖相比差不多。

不過百試百靈的一招卻忽略了對手的力量。

幾乎剛一別上，院里就響起了拔刀的聲音，而后門驟然向里陷，樹枝發出“咔嚓”的斷裂聲。

陸九萬倒吸一口氣，趕又從地上了幾樹枝塞進門鼻，隔著門，看見對方出了猙獰的笑。

陸九萬渾汗豎起，想也不想，陡然后退！

幾乎是剛退開，一柄彎刀劈開了木門。

砰然巨響中，奧爾格勒半淋漓著水，提著刀走了出來。

陸九萬二話不說，扭頭便跑。好不吃眼前虧，算算時間，南城兵馬司的人也該到了。

草原上的男人都是好獵手，追擊獵乃是打小養的本能。奧爾格勒怒發沖冠，赤紅著眼沖了上來，與此同時，哈森手持弓箭探出墻頭，咻然一箭向陸九萬。

他這把弓，沒有奧爾格勒的，但在胡同里一個逃跑的人，足夠了。

陸九萬甫一聽見弓弦響，仿佛背后長了眼，頃刻改變方位，利箭堪堪著的發掠過。又是兩聲弦響，陸九萬矮翻滾，最近的拐角，再一次與箭支而過。

然而，奧爾格勒的彎刀到了。

雪亮刀鋒映著刺目，兜頭劈下，迅疾狠戾，明顯奔著要人命去的。

陸九萬本來不及起揮刀，千鈞一發之際，腳部猛然蹬墻，整個人縱斜斜向上彈去，而后去勢未竭，上墻，雙分開蹬住了兩側墻壁，雁翎刀自上而下，照著奧爾格勒劈去！

奧爾格勒用力過猛，招式已老，再抬手只將將架住了劈至頭頂的刀。

一番折騰，風吹掉了蒙面帕子，出了陸九萬的臉。

奧爾格勒仰頭著眸犀利的子，咧一笑：“我記住你了。”

遠遠的，傳來了嘈雜而有力的腳步聲，伴隨著布防的命令。

陸九萬略微放下心，改拼命為拖延，像只靈活的鳥兒，忽高忽低逗弄著奧爾格勒，得他吼連連。

后方傳來了尖利悠長的哨音，是哈森撤退的命令。

可是陸九萬卻耐心纏住了壯漢，讓他無法分心。

兩人轉眼過了十幾招，直到胡同里出了五城兵馬司的黃戰。

“退——”

隨著南城指揮一聲大喊，無數張弓箭張了開來，陸九萬旋即飄后退。

奧爾格勒也想退，可是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兩支利箭不由分說穿了他的雙。

“啊——”

草原漢子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吼，雙一，撲倒在地，眼睜睜著弱小的中原人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陸千戶，您沒事吧？”跑得一頭汗的孫指揮大步趕過來，滿臉急切，“您怎麼一個人先打起來了，他們草原人，都有蠻力，厲害得！”

五城兵馬司，名字威風，其實他們的指揮僅是六品，在遍地權貴的京師，多數時候只敢管管盜賊、火以及疏通渠，打掃街道等事，憋屈得很。

如今好不容易撈到條大魚，孫指揮牟足了勁立功。他拎著寶刀，興沖沖地問：“是不是還有一個？在哪兒呢？”

“在院里。”陸九萬帶著他們匆匆趕回小院，然而，人去院空。

白玉京落在后面，他直勾勾盯著狼狽不堪的奧爾格勒，喃喃：“不是說要回去了麼？為何沒走？”

奧爾格勒全副心都在掙羅網上，并沒有聽見他的話。

孫指揮掃了遍空的小院，想也不想，立即帶人往胡同另一頭追。

陸九萬追了幾步，忽然倒了回來，低頭著對面一戶人家門口的半枚腳印垂目不語。

那腳印如果是完整的，大約有八九寸，屬于一個年男人。

足跡清晰，顯然是剛踩的。

現在只希那幫小孩沒藏在里頭。

孫指揮追了一圈沒見著人，又看陸九萬沒跟來，馬上意識到出了岔子，又急吼吼掉頭沖了回來。

“在里頭麼？”孫指揮低了聲音問。

“大概。”陸九萬推了推門，對方從里面上了門閂，沉聲吩咐，“翻墻查探下。小心，他手里有弓箭。”

一名兵士立即雙手撐在墻上，讓同伴踩著他的背朝墻里張。

過了一會，上方的兵士搖搖頭：“里頭沒人。”

孫指揮二話不說踹開了門。

秋風吹過院落，沙沙作響。

眾人終于明白此人為何會選擇逃往這里了——這戶人家開了前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