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老趙的對話不歡而散，陸九萬模模糊糊覺自己到了一些深層次的東西，可一時之間并不能消化，更不曉得該往哪里走。

暫時用殺仆役的罪名羈押住了陶盛凌，陸九萬終于有正當理由順藤瓜，去查圍繞著他的那些破事了，比如有關白月。

喚來去調查戶部侍郎的總旗，詢問：“他們家到底什麼況？”

總旗姓易，生得人高馬大，心思卻十分細膩：“基本是坊間流傳的那些，孫連生的母親花氏與鄧侍郎是同鄉，兩人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后來鄧侍郎進京趕考，認識了現在的岳丈，便娶了鄧夫人。不過孫連生到底是誰的孩子還真不好說。因為當年花氏曾跑到京師找過鄧侍郎……”

“鄧夫人知道他倆有段麼？”陸九萬覺得鄧夫人還有脾氣的，應當不至于去足別人的，“兩個的當年見面了麼？”

“您問到點子上了。”易總旗給豎了個大拇指，“鄧侍郎在京師親后，花氏悄悄找上門來，被帶到一小院安置。花氏在那里生活了半年，鄧夫人發現后，鬧了一場。不過鄧侍郎年輕時會哄人，再三保證跟花氏只是兄妹之，想給在京里找個老實人嫁了。”

“鄧夫人信了？”陸九萬出見鬼的表，覺得這理由忒糊弄人了。

“不信也沒辦法啊，才親半年，總不能散吧？宦人家要面子的。”易總旗兩手一攤，“后來鄧夫人為了盡快讓丈夫收心，就找了個來京做生意的晉地行商。咱說實話哈，鄧夫人算是仁至義盡了，那行商比花氏大幾歲，剛死了老婆，家中人口簡單，有房有地，殷實的。花氏嫁過去就是當家主母，從此吃喝不愁，比在家鄉自個兒找強多啦！”

易總旗這個人，多有些傳統男人的觀念，言語間對花氏十分不客氣。

陸九萬懶得糾正這點個人彩，而是就事論事：“條件是不能回京？”

“對！”易總旗點頭，“花氏裝模作樣哭了一場，也答應了。然后孫連生十多歲的時候，行商去世了。至于孫連生進京趕考，花氏跟鄧侍郎的相逢，是宿命安排，還是有心算計，就不好說了。”

陸九萬若有所思：“所以爭議就是花氏在京生活的那半年，跟鄧侍郎到底有沒有出格？換句話說，孫連生到底是行商之子，還是鄧侍郎的私生子。”

“對！”易總旗笑道，“雖說孫連生堅持花氏和鄧侍郎清清白白，可看鄧侍郎對他上心程度，噫——沒人會信。另外就是，屬下覺得吧，花氏這子，不簡單。”

“哦？”

易總旗想了想，盡量不摻雜個人：“按理丈夫去世，兒子年，寡婦獨挑大梁，應當很辛苦才對吧？可我借著查盜賊去住看了眼，這婦人十指不沾春水，風韻猶存，對生意場上的事也不太了解，明顯養尊優，許多年不曾吃過苦。”

這可就有意思了。

男人時喜歡看子崇拜的眼神，對乖巧俏的小青梅格外耐心；青年追求仕途助力，希曾經自覺退場；待功名就，男人又開始懷念單純不諳世事的初。

花氏完契合了鄧侍郎人生三階段需求。

若是花氏自己想找個人依靠，便也罷了，可若是有人指點呢？不然一個被家娘子教訓過的農家，哪來的膽子再進京？

陸九萬如此想，便也如此問了：“是自己想進京的，還是別人讓進京的？”

“那就不曉得了。”易總旗想了想，補充道，“街坊鄰居說，這婦人信佛，經常去一寺廟燒香求簽，偶爾說話神神叨叨的，還因為貶低其他教派跟別人起過沖突。”

陸九萬剎那來了神：“哪寺廟？”

易總旗撓了撓頭，出苦思冥想的神：“什麼雪，哎呀，我還真沒留意！”

陸九萬驀地想到了他們之前盤查的七寺廟，試探著問：“映雪寺？”

“對對對！”易總旗連連點頭，“就是這個名兒！聽說還是座新寺，花氏吹得天花墜，大家也不太信，只有幾個老嫗跟著去了一兩趟，埋怨地方又遠又偏，沒什麼意思。”

“映雪寺……有意思，真有意思。”陸九萬險些笑出聲來，這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誰能想到自個兒吃瓜都能吃出線索。

喚來曹敏修，問：“上次你們盤查寺廟，后來怎麼理的？”

曹敏修想了想，才對上號：“除了紅蓮寺這種背后有人，又是了連累的，基本都勒令閉門自查了。紅蓮寺本年歲夠久，不好的。”

“我知道，不是問紅蓮寺。當初里頭有映雪寺，你還記得麼？”

這下曹敏修想的時間更長，他有點不確定：“他家，不是才蓋了四五年麼？人員配置都不齊，香火能旺到哪兒去，此事過后，估計得沉寂一段時間。”

陸九萬心思一：“你確定閉寺了？”

“他家沒托人說項，應當就是自認倒霉了吧？”曹敏修不太確定，“哎呀，好幾家不就沾了點嫌疑嘛，后來大家重點都放在了凈慈寺，就沒人理了唄！怎麼了，是又查出什麼來了？”

陸九萬轉頭吩咐易總旗：“你去查查，花氏最近一次去上香是什麼時候，去了哪里。”

易總旗也聽出了不對，連忙領命離去。

曹敏修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后知后覺：“他家還有香客啊？”

陸九萬擺擺手，讓他去整理映雪寺的資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