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風清新涼爽，隨著外城城門開啟而穿過門，颯颯吹過街道。

準備出城的隊伍末尾，五六名婢簇擁著一頭戴冪籬的窈窕子，安靜而警惕。

冪籬子回城，似乎有些惆悵，久久不曾彈。

“圣母，生輝落在了白澤衛手里。”一名武婢匆匆而來，低聲請示，“要救麼？”

冪籬子回過神來，淡淡開口：“多事之秋，莫要再生波瀾。”

武婢有些不甘：“可是……”

“圣母安危重要。”冪籬子側的中年婦人打斷，“京師已不再安全，咱們得盡快離開。”

“婢子自己可……”

“容齊。”冪籬子終于轉頭看，“我知你救父心切，然此時你留在京中更危險。白澤衛戒備森嚴，你進不去的。”

“可他是我父親！”容齊猛然抬頭，直視圣母，“婢子不能不孝。”

中年婦人還要再說，圣母卻止住了，飽含憐憫地嘆息：“那便隨你吧！蒼天傾覆，我主慈悲，愿你父二人平安險。”

“多謝圣母全！”容齊激地行了個大禮，轉離去。

欣喜若狂的武婢跑遠了，的右腮邊赫然有顆黑痣。

中年婦人言又止，冪籬下的圣母卻出了玩味的笑意。

機會可是給了，至于能不能抓到，哪邊能抓到，可就不是能決定的了。

“圣母，這丫頭會不會壞了咱們的大事？”中年婦人阿箬低了聲音，提醒，“畢竟是……”

“壞就壞了。”圣母笑的，語氣輕松，“事已至此，不會更壞了。”

子豁達極了，大有天當棉被地做床的架勢。

阿箬無奈，只得換了個說法：“需要提醒下白澤衛麼？”

“不。”圣母瀟灑轉，聲音懶洋洋的，“都這樣了還能敗，拆了算了！”

一行子隨著人流出了城門，上了馬車，匯熙熙攘攘的道，自此蹤跡渺茫。

長風浩浩吹過道，有商隊的旗幟呼啦展開，獵獵作響；有披星戴月進城賣貨的百姓卑微而充滿希，步履匆忙輕盈；有進城求學的士子抓時間誦讀書卷，搖頭晃腦煞是認真。

“你看，這才是人待的地方。”圣母挑起車簾，微笑低語，“這是人間啊！”

天亮了，人間煙火重新聚攏了來，沖散了清晨的涼氣。

陸九萬本想一鼓作氣審一審生輝，不過實在撐不住，黎明前往躺椅上一躺，直接睡了過去。

醒來天已經亮了，署里回著點卯的聲音，值房還飄著細微的飯香。

白玉京坐在書案后，一手托著下，一手出修長食指，隔空描著心上人的廓，越描越覺得人好看，滿心滿眼都映出一個陸九萬。

“你怎麼還在這里？”陸九萬察覺出到值房里有人，豁然起，手就要去拔刀，手都到刀柄了，又松了口氣，緩和了下來，“忙活了大半夜，不累麼？”

“等你吃完朝食我就走。”白玉京毫無被抓到的窘，他神自然地收回手，轉頭打開食盒，招呼子，“洗把臉，過來吃飯。還熱著呢！”

食盒是謝揚趕回府里取的，里頭放了一海碗蝦粥，一盤包子，一盤月餅以及幾碟小菜，一瞧就是胖廚的手藝。

陸九萬十分滿意男人的識相，笑瞇瞇洗了手臉，待坐下來時，白玉京已經自覺為盛好了粥，并將包子推了過去：“嘗嘗，今年的蟹了，家里蒸了蟹黃包子。”

“蟹黃的呀！”陸九萬興沖沖拿起一只咬了口，瘦相間的豬餡包裹著蟹黃和蟹瞬間在口腔里炸開，濃稠水流過牙齒與舌尖，鮮香中帶著酒味，簡直滋味極致。

陸九萬大快朵頤，覺這個男人得值，別的不說，至飲食上比前幾位心。

白玉京昨晚擔驚怕，又奔波哭泣，這會兒也是得前后背，看吃得香，便忍不住低頭嘗了勺粥。食盒耽擱的時間有點久，蝦粥不算燙，溫熱糯的米粒與鮮甜彈牙的蝦難分彼此，一起沖向咽，了的胃部。

“不如剛出鍋的好喝。”白公爺誠實而挑剔的評價，“這東西涼了容易有腥味。”

陸九萬翻了個白眼，對萬惡的權貴無可奈何。

白玉京知道公事繁忙，便一面吃飯，一面將與蠢兒子的談原原本本復述了遍，末了總結：“我覺得他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本接不到朝廷機。”

陸九萬若有所思：“之前我就覺得竊天玉跟通明石有點像……”

“什麼？”

“誒？我沒說過麼？”陸九萬回過神來，解釋，“通明石的神異之可歸結為‘通，明古今’。就是說它可以讓人知道一些本不該知道的事兒。它……”

陸九萬想了想，還是咽下了老趙關于“恐懼”的推斷，生生拐了個方向，“反正從明面上看來，通明石也能預知未來。”

白玉京著勺柄，指尖微微發白，他慌而又迷茫，一條細細的線連接起了原本毫無瓜葛的寶。禍患始于細微，他覺得，他似乎懂了，又似乎沒懂。

“我在想啊，世間哪來那麼多神異之？這兩塊石頭，會不會有什麼聯系呢？”陸九萬啃完最后一只包子，起洗掉手上的油脂，重新坐下喝粥，“白家有沒有記載竊天玉是從何得來？波斯麼？”

“不。”白玉京垂著頭，朝在他側臉上打下一道和的，他輕輕道，“先祖曾救了窮途末路的鎮國公主，公主為謝救命之恩，將此留在了白家。”

“鎮國公主？”陸九萬愕然，“這東西原是鎮國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