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唐惜福用力推了一把唐巾道袍的鄭錢花,反手出了腰刀,猛然沖向擋在前方的蒙面人。
鄭錢花讓他推得踉蹌了下,顧不得謙讓,覷著林間小路的空隙,一貓腰鉆進了黑暗之中。
唐惜福見暫時,不由松了口氣,一柄腰刀攔住了追擊,同時與六個人周旋。
自京師到江浙,最快也要十幾天,不過唐惜福和鄭錢花都著急回京,邵越澤不知出于何種目的,亦想速戰速決,是以三人一拍即合,走水路日夜兼程,再加上順風,是只用了八天便到了銀礦所在地。
然而,麻煩很快接踵而來。
當地吏先是敷衍塞責,后來又開始送錢送人,甚至連鄭錢花床上都多了個貌年。直到邵越澤冷著臉發了火,況才好了一丟丟。
待到了今晚,當地突然來了一伙盜匪,他們直奔署庫房而去,嚷嚷著要劫了庫房,回去過好日子。
唐惜福多年危險歷練出的敏銳嗅覺救了大家:他在街上起來的那一刻就喚醒了邵越澤和鄭錢花,可是隨行的白澤衛卻悉數昏迷。他突然想起,他們三個回來得晚,是在街邊食肆用的飯,而其余人吃的則是驛提供的晚飯。
三人趁逃出了驛。幾乎是他們剛一離開,就有一隊蒙面人提著刀闖進了驛。
唐惜福無奈,只得安排鄭錢花和邵越澤先走,自己跳出去引蒙面人離開,免得昏迷的兄弟們遭殃。
不過,鄭錢花卻跟了上來,并擼袖子幫他撂倒了兩個人,給了他逃跑的時機。
如今……
唐惜福在打斗空隙了口氣,該他護著鄭錢花逃命了。
腰刀劃開夜,一把架住了三四柄刀,而后狠狠了開去。唐惜福趁機足尖點地后撤,箭步上樹,回俯沖,借著這力道,居高臨下制住了兩名蒙面人。
不料就在他離開樹的那一刻,一抹刀倏然在他背后綻開,且距離他后頸越來越近,他卻無暇分。
就在他以為瀕臨死亡的那一瞬間,只聽“嘿”的一聲暴喝,一蓬泥土陡然濺了他一頭一臉,后的蒙面人甚至來不及慘便飛了出去。
接著,一支棱著無數分叉的柱子毫不講理地橫掃,將他前的兩名蒙面人掃進道旁河里,伴隨著“噗通”“噗通”的落水聲,柱子驀地換了個方向,狠狠砸中了想要后撤的蒙面人,又橫向推進,將最后兩個蒙面人在了地上。
至此,六名蒙面人全滅!
月傾瀉下來,唐惜福這才看清那支支棱棱的柱子,其實是河邊一株柳樹,而它之所以能打人,是因為鄭錢花抱著它。
唐惜福呆愣愣瞧著尚沾著泥土的部,發出一聲驚嘆:“鄭妹妹倒拔垂楊柳!”
鄭錢花一屁坐在樹干上,得樹下兩人都不能,抬頭怒喝:“滾蛋!”
唐惜福二話不說,提著刀麻溜滾了。
六個蒙面人殘了一半,暈了兩個,剩下一個掙扎著想跑,讓唐惜福一刀砍傷了,最后哀嚎著滿地打滾,連聲求饒。
唐惜福了幾人的腰帶,挨個綁好,這才走到鄭錢花跟前,沉默了一會,方找到想說的話:“我就沒打過這麼詭異的仗。”
鄭姑娘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以此表達自己的鄙夷。
兩人著氣,一起坐在樹干上,樹下的俘虜蹬了蹬,眼瞅著將去見閻王,鄭錢花于心不忍,猶豫著問:“要放出來麼?我看他們好像不行了。”
“不用。”唐惜福抹了把汗,“就咱倆,看不過來,死了拉倒,留一兩個肯代的活口就行!”
這話功造了蒙面人團伙的分崩離析,六個意志不太堅定的殺手個頂個配合,紛紛要求先審問自己,說不清是唐惜福視人命如草芥的態度瘆人,還是鄭錢花掄樹作戰的場景駭人,反正后來六個人實在不想回憶這莫名其妙的一晚。
夜漸漸深了,林子里吹起了嗖嗖的涼風,鄭錢花凍得有點打哆嗦。
唐惜福想了想,下自己的外袍給披上,而后挨個檢查六個人的著后,挑了個稍微干凈點的服。
鄭錢花一頭霧水著他,忍不住問:“你這是做什麼?直接他們的服給我穿多好,至于這麼,復雜?”
唐惜福披著不太合適的外,一面撿枯枝準備引火,一面笑道:“這幫人,都不知道是干什麼的,他們的服你敢穿?”
“怎麼不敢?”
唐惜福聞言來了惡趣味,扭頭笑看:“萬一他們殺過人,或者上帶臟病呢?”
鄭錢花朝他踢了塊石子。
唐惜福哈哈笑著躲開,在地上來去不滿意:“南方太了,枯枝都是的,一點火就狂冒煙,能熏死個人!”
“別撿啦!”鄭錢花招呼他,“咱倆坐近一點,背靠背,就不冷啦!”
唐惜福手一頓,提醒:“你是個姑娘。”
鄭錢花呵呵冷笑:“都快凍死了,誰還講究這個!左右沒人知道。”
唐惜福遲疑地向六個蒙面人,一群殺手齊齊閉眼搖頭,表示自己眼瞎了看不見。
唐禿子挲著腦門猶豫了下,起又了幾件外,而后用樹枝撐起來,在兩人周圍生生造了三面簡易屏風。
星子漫天,一男一背對著背坐在屏風里,喁喁低語,分外和諧。
大概吧……如果忽略掉噤若寒蟬的六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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